江熙来道:“兄台莫惊!是我,兄台的家仆我未寻见,只撞见了血衣楼行凶,不过已经无事了。不若我送兄台回家?”
那人道:“这……那麻烦少侠了。”
江熙来微微一顿,终是问道:“兄台看不见,为何却能称我‘少侠’,怎知我不是一个路过的普通村民呢?”
那人的声音极低哑,听着并不舒服,“少侠步伐矫健,且我听见少侠佩剑与腰间玉带轻碰的声音……”
江熙来道:“兄台好耳力。”
那人道:“失明的人都是如此。”
江熙来自悔失言,颇有些尴尬,“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咱们走吧……兄台家住何处?”
那人道:“在江音畔边。”
江熙来走近几步,搭上他手臂道:“夜里山路难行,兄台小心。”
隔着衣服,那触感并不甚明显,然而心脏骤然的狂跳依旧无法抑制,缓缓迈出步子,极力轻声道:“多谢少侠。”
于是二人徐徐前进,寂静的山路之中连树叶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安静得让人生闷,那人周身都是清冷的气息,颇为熟悉。
江熙来出言问到:“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简短道:“我姓叶。”
江熙来未甚在意,“哦……在下姓江……不知叶公子为何这么晚了怎么还出门?”
那人道:“我出来赏月。”
江熙来疑惑:“可是叶公子……”
“我虽看不见,但是可以想象……少侠可有万分想念却不得见的东西?虽然看不见却忍不住去想……”
江熙来突觉心头微痛,勉强随意道:“在下没有什么可以想的,不能感同身受叶公子的体会了。”
那人手臂似乎是微微一抖,再不多言。
江熙来看着他的面容,暗夜之下并不真切,但容貌陌生而普通,面色暗沉,身形也因厚重的衣物而显得有些壮硕,步伐迟缓无力,的确是体质不太好的样子。
一路再无言语,直到临近路口,一粉衣女子张望许久,见二人行来,惊呼而上道:“公子去了哪里?!急死我了!”
那人低低道:“遇到些意外,多亏这少侠送我回来。”
女子听罢忙曲身一福,“多谢少侠!”
江熙来微微一笑,“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女子娇声笑道:“公子可算回来了,那花儿已经开了,不枉公子等了这么多天!”
那人似是贪婪地站在江熙来身边未动一步,声音平淡道:“已开了?那便好。”
他并未侧头,只面向着前方,却是对江熙来道:“几日前我有幸得了一株奇花,听说月圆之夜才能绽放,今夜得遇少侠,真是贵人。”
江熙来已激动道:“可是落天星?!”
那女子道:“少侠怎知?正是那花!开得可好看了,公子虽看不见,那花香也是极好的!”
江熙来忙道:“实不相瞒,在下已寻了这花许久,乃是为全一病入膏肓的姑娘心愿,不知叶公子可否……”
那人已然明白,哑着嗓子道:“自然,少侠送我回来,我理应报答……你且去拿来,送与少侠。”
女子应声而去,片刻即回,手中多了一精致的小盆,盆上描着一圈盛放的梨花,而盆中数朵落天星已经吐蕊,芳香随风而散,清丽怡人。
江熙来喜极,小心地接了过去细看一番,浅浅的笑容浮现在他唇角,那人微微抬头,透着青色的丝带,并不能很真切的瞧见江熙来的笑,手心却已紧握,为掩饰那控制不住的颤抖,不动声色地背过手去。
江熙来的声音轻快许多,“多谢叶公子!改日定登门道谢!”
那人突然颇有些疏离淡漠,“有缘再会,无缘便无需再见,少侠送我一程,我赠少侠一花,大约已经扯平。”
江熙来他这突来的冷淡是为何,只得道:“那有缘再会,在下告辞了。”
那人微一转身,身边的女子已扶着他手臂缓步而去。
月色如霜,风卷残叶,唐竭焦急地在孔雀山庄门口徘徊,终见江熙来的身影自夜色中而来,心中一松,迎上他道:“你跑去哪里了?!”
江熙来喘着气道:“遇到点意外,不过没事。机缘巧合下,还寻得一株落天星!”
说着将方才的事情讲了一遍,唐竭本细细听着,然听到那位“叶公子”,顿时心中一抖,神色如常地接过那花盆,“你也太冒险,就这么跟血衣楼的人动手。好在没出事……也罢,你先去休息,我把这花送去骆姑娘床头,明早她一醒便能瞧见。”
江熙来怅然点头,“终于了结她一个心愿。”
唐竭看着江熙来往住处去,眉间沉重,低头端详着手里的东西,梨花纷飞的图案生动清雅,心头一转,环视四周后步入花园中取了一小铲和青花小盆,小心翼翼地将落天星取出移栽过去,细碎的泥土中并无异常,唐竭愁眉紧锁,先将那花送去了骆莺那里,捧着梨花瓷盆回房,锁好房门细细查看。
在盆底轻扣两下,凝神倾听后,唐竭手下内力深动,几道裂纹自盆身而开,双手一个用力便碎裂在桌上。
盆底的夹层中有薄薄两页,唐竭双手发抖,展开一阅——
萧四无已在燕云,恐为明月心故意透露,不可妄动只能静观。明月心失踪多日,来信之纸可有所寻,已附。血衣楼我已接管,中布局陷阱已改,暂不能相告。冶儿受密令离去,近日欲寻一翎羽剑童,其短剑中大有文章。抓来数人皆不是目标,暂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