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现场的齐泯不得不立刻把他带进办公室里。
这种情况当然不能指望颜正说明。
得亏齐泯在工地上呆的久,什么破事都见过,应急反应能力超强。不但沉着冷静地安抚了颜正,并且还找到颜正挂在脖子上的紧急求助电话,求助了作为临时监护人的老白。
等老白从课堂上紧急赶来,颜正已经自来熟地占了齐泯的沙发、拿齐泯的杯子喝着齐泯新泡的好茶,并且拿出老白早上给他放在随身包包里点心,和齐泯分食。
于是,老白一头热汗地扎进齐泯办公室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是:
“手艺不错。”
——说话人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笑容,对他竖起一只纹着细密花纹的拇指。
25、
老白家里多了一张吃饭的嘴。
小齐的。
每天颜正上里多塞一个给他的饭盒,晚上送颜正回家顺便到老白家里吃饭。第二天早上再带着颜正和饭包一起去上工。
这张嘴是自带工资的,工资还不错,经济压力非但没有增加,反而减轻了。
——其实原本小齐并不愿意来吃,他是个远离人群的人,喜欢独来独往,害怕给人添麻烦。但老白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请他,又诱之以肉夹馍、酸菜鱼、红烧肉,他便像所有人一样,只好投降了。
老白请小齐吃饭的目的当然不单纯。
最开始主要是怕颜正被人欺负——颜正同学虽然思维不太跟得上,但是颇有力气,也很有“自食其力”的决心和固执,能找到一份只靠力气的工作当然是好的,能让他妥帖地做下去就更好了。
不过,很快老白就发现,这样的担心根本不必要的:开玩笑,颜正这样长得漂亮、脾气好、勤劳肯干的孩子,到哪里会不受欢迎呢?——绝大多数人只要被他笑眯眯地看一眼,就缴械投降了。真是站着赢。天然的明星。
于是请客的目的就变成“给颜正找一个舒适安全的交通工具”。
再后来,则是“给自己找个勤劳肯干打下手的”了。
又过了没多久,终于在不知不觉中,演变成了两个大老爷们带着一个颜宝宝一起过日子的模式。
你做饭我洗碗颜正吃。你擦窗我拖地颜正看。你开车我拎包带颜正去超市。
转换太自然,身在其中的三个人在这方面又比较迟钝,竟都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
两星期后,季雅文重新出现在老白家,推开门大吃一惊:“你们俩啥时候搞到一块去了?”
26、
老白:我不是,我没有,我是直男。
小齐:我不是,我没有,我不喜欢这类型的。
其他三人:???小齐你?
小齐:我怎么?
“你是弯的?”
“不然呢?我纹身、烫头、练肌肉,在工地搬砖却每天洗澡还用香水,从头到脚看上去有哪里直吗?”
这话实在有道理。大家都被说服了。
老白当下“卧槽”一声:“那我天天和你同吃同住!”
小齐拍他肩膀:“放心,你不是我得类型。”
老白脸都白了:“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男朋友不得砍死我?”
小齐脸却黑了:“呵呵,他?可别提了……啊,不,我并没有那种……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七情上脸呢小齐同志。
这种情况下还想不被八卦?
不存在的。
——颜宝宝可是连呆毛都直竖起来了。
27、
于是大家听到一个槽点满塞的故事:有一个少年,寄居在领养家庭,喜欢上领养家庭里的兄长,在对方的暗示下成了恋人——“哦,自以为的,他大概觉得我只是个情人或者类似的什么吧”——两个人都是音乐专业的学生,兄长兼恋人为了能有更好的前途,抛弃了他,和学院院长的女儿在一起,怕他纠缠,公布他“与男性的x爱录像”(对方面目模糊,只有他的脸是清晰的),彻底堵死了他的路。
28、
小齐一直很克制。
表情纹丝不动,语调也没有什么起伏,似乎全然地在讲述另外一个人的事情。
听的人眼睛却全红了。
小齐有点尴尬:“你们干嘛这样啊,都过去了,也没什么的……”
颜正不等他说完,就飞扑上去抱住他“哇”地一声哭出来。
小齐措手不及,忙不迭地安抚颜正:“乖啊,不哭不哭,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我都没什么事你怎么还先哭了……”
老白叹气,把新鲜出炉点心和刚泡的热茶放在他面前:“他就是知道你哭不出来,所以才替你哭。”
小齐便愣住了。
29、
比小齐愣得更久的是季雅文。
接下来两天,他都浑浑噩噩,做什么都漫不经心。
他总想起司靖,想那天离开的时候司靖的眼神,想司靖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别人提起他,在司靖眼里,他是不是像小齐眼里的前男友——诱惑、恶毒、致命。
司靖是确乎总喜欢叫他“我的塞壬”。
他时常也纠正:塞壬是女的。
司靖便摇头:不,塞壬是没有无论性别,外形过分美丽、声音过于好听的生物。
彼时季雅文觉得那是赞美。
现在想来,对于人类来说,塞壬实在不是一种好生物。
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