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立刻将住在这里的外来者交出来,马上!”
突如其来的骚动,让正要动筷享用早餐的仓桥和鹰司,不约而同望向派出所的走廊。
结果,昨晚几乎一夜无眠的两人,一直到巡警妻子前来打开雨窗后才醒过来,导致今天的早餐比昨天还要迟三十分钟。
“不管你们怎么说,他们两个又不是罪犯……”
“谁说他们没有罪?昨天晚上,鹌不是降落在城楼了!”
巡警极力阻挡村民的规劝声,和某个激动的中年妇女怒骂声重叠在一起。
鹰司和仓桥互相对视。来的村民好像不只一人,而是复数。
“昨天,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个爬上城楼!到底是谁允许他们这么做的?”
“我也看到了,那两个城里人,到处向人打听鹌的事情!”
“马上将他们带过来!”
眼看着村民即将闯入屋内,正在帮两人添饭的巡警太太,面露惊怯地窥看外头。
“我去看看。”
无法放任为人敦厚的巡警任人辱骂,鹰司放下筷子,和仓桥一起站起来。
近十个村民将巡警团团围住,每个人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看样子并不单纯。
“可恶的外来者!竟敢爬上城楼,惹来那么多麻烦!”
“都是你们害的,村里又要出人命啦!”
村民纷纷靠拢,想将出面的两人揪出去。如果不是巡警勉强阻挡住他们,两人似乎就要被拉到屋外了。
“昨天,你们有到城楼去吗?”
巡警一面遏止个头最为魁梧、想要一把揪住仓桥衣领的年轻农夫,一面以困惑的神情询问。
“哎……虽然曾到本家请示许可,不过没有人应门,所以就直接去了。”
鹰司怃然地回答。不断窜升的气温,以及昨天连打招呼都不肯、如今却来质问自己的村民们,略微勾起他的不耐烦。
“……那可糟啦……你们……糟啦……”
巡警背对着漫天怒骂的村民,仿佛失去言语能力似地,轮流注视着鹰司和仓桥的脸。
“你们究竟是得到谁的许可,才胆敢进到城楼内部的?”
据称是村长的男人蓄有一口威严的胡子,开口质问两人。他是唯一一个穿着西服的人。
双目失明的矮小老妇,身上穿着深灰色的上等麻布衣。她背向宽大的凹间,在略微远离将两人揪来的村民们、还有村长的位置,一语不发地注视着眼前的画面。
村长跪坐在鹰司和仓桥身旁,其他村民则远远地待在后方待命,可见这老妇握有极大的权力,人人都很敬畏她。
听说老年人会丧失冷热的感觉,瞅着老妇满是皱纹不见一滴汗水的脸,鹰司在心中默想原来传说都是真的。
老妇的名字是大拢。恐怕拢才是本名,为了表示敬意,因此村民都称呼她大拢尊老。
两人在早餐吃到一半时,被强行拖离派出所来到的地方,是昨天没有半个人出面应门的本家大厅。
鹰司和仓桥二人肩挨着肩,跪坐在应是村长岳母的老妇面前。老妇稳稳盘据上位,明显表露出对两人的嫌恶之意。
两人身后,有一群杀气腾腾的村民,若是逃跑的话,恐怕会被当场撕成八大块吧。
“昨天早上,我们曾经来通报一声,不过却没有人出面回应,尽管觉得失礼,也只好在未经许可的状况下,自行到城楼去了。”
被来势汹汹的村民包围,眼前又是村中权势最大的大拢尊老,即便是鹰司,也不得不收敛起先前不悦的脸色,极力隐忍声音中的焦躁,和善地回答问题。
先前连句不行都不说,事到如今才像审问犯人似地逼供,未免太不合理了。
“难道你们昨晚没听到鹌的叫声?”
老妇白浊的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鹰司和仓桥,如此问道。
凭那对混浊的眼珠,理应什么都看不到才时,不可思议的是,双方的视线却正确无误地对上了。
“虎鸟确实是叫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