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的天下,鞠躬尽瘁。重然的承诺,却彷佛在撕扯着心口,聆月身一震,迎视着对方,只感心底凉一阵热一阵,竟不知从何言起。作为祀嬛,她不该怀有私心,然而她确实在意他的处境、他的安危,他为日盲族的所作所为,她皆看在眼底、为其伤忧,即使流云谷一役失败,到底他曾为这目标努力如此之久,最后却迎来这样的打击与条件,他能接受吗?能吗?
千百质问直扣心底深处,纷念杂然,万无头绪,意识间却彷如有道声音硬生生切入,告诉自己:只要集境与日盲族安好、只要他的性命安好,永远远离这些风波,那其它什么都别管了、别管了,这样的自私,她愿承受、她愿承受……
聆月颤颤地抬起眼,眸色迷离而坚定:「好,请雄王勿忘今日之言。」
局势翻覆,争斗永无休止,她明知他胸怀大业,却一心只愿他安好,保住性命、莫再自伤……因为这条路,已太多惊险;而缘分,却是太过沉重。
待那紫红身影走远,一道人影方从暗处步出,商谈道:「破军府有消息传出,最近集境的行动是由千叶传奇一手策划。看他这次出手毫不留情,恐怕不用残宗相救,他靠自己的能力就能出来了,何必……」
「鸦魂,你看不懂。」雄王盯视对方疑问的眼神,势在必得道:「不管是他自己出来,还是残宗助他出来,今天的目的只有一个,说服关山聆月答应条件,迫他让步!」
闻言,鸦魂略一怔愣,随即了然,苦笑道:「雄王,连你也变了,变得更善于算计了。」
「有过去种种的折辱,还能不变吗?」雄王漠然言罢,旋即转身迈入殿阁深处,一步、一步,那昏暗的阴影渐渐染上他皇袖上长须利爪的蟠龙,带着一种扭曲而诡异的华丽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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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石激起千层浪,江湖风波掀惊澜。
屈峡谷一战,集境众军自右侧山口直袭苦境腹地,烨世兵权挥军肆虐,斩敌将一臂,灭主军泰半,战绩辉煌。
数日后,燕子口再爆战端,佛狱众军被迫退守,苦境从中阻挠无果,战役持续三天三夜,赤红染满天际,不见云归。
此间时日,苦境不得安宁,战火更胜前阵,人人自危……
武林道上,紫白身影匆匆而行,那快行的轻功如疾羽,奔得脚步发颤,可见情况危急之至,骤然路至一半,前方身披刀剑的剑客自林间出现,举手拦行。
「叶小钗?」素还真面色忧切,出声道:「为何要拦住素某,难道?……」
剑客长声叹气,运剑行文,顿时沙尘飞扬,几字骤现。
方才他已探查过,集境的动作雷厉风行,虓眼军督等人早已成功完灭敌手,苦境有数名战友生死不明。
「怎会如此?」心头宛若抽空,素还真方寸略乱,坚持道:「让素某再去看看,也许——」又是起步奔行。
蓦地剑客自后温和而坚定地拉住了他,素还真有感,转身道:「叶小钗?」
剑客点点头,眼里沉静,彷佛有安定心神的力量。
「素某非是不明白,但近月以来,众人已大受打击了。」素还真长叹,仰目四望,景物枯黄萧索,心中尽皆黯然:「近来集境的动作非但出人意料,更每每切中要害,让正道多名侠士折损。先是擎海潮前辈生死不明,后是苦境众人连番受创,如此狠准的行事作风,素某一直怀疑……是千叶在背后策划!」言至此,素还真更不由得心切,忧悒道:「流云谷事变必定对他影响不小,他身在集境,只怕转与烨世兵权合作是必然之事。」
叶小钗颔首,再以剑行字:战略。
「战略?」林间白茫的轻雾拂来,益发使人清醒。素还真纷纭心念复转稳定,与剑客渐渐走回琉璃仙境,思索道:「嗯,集境最近的战略说得上完美,但确实别有蹊跷。屈峡谷一战,如果烨世兵权自环南山攻入,将可斩杀更多将士,取得更大的苦境腹地,但他并无这样做。而自青山派传回来的消息,护军铁卫所到之处有说不出的诡异,似有隐情,而擎海潮前辈至今也未见尸首……」
同样的一种结果,却可以用不同手段达成,差别的,仅在于影响的程度。这样的结果可切合虓眼军督的心意,却未必对集境的未来最有利。素还真一念及此,豁然开朗,仰首道:「如果战火避无可避,只能退而求其次。千叶的心思缜密,也许这一局并未结束。」
剑客听得分析,亦是颔首。却料此刻,一封信凌空射入,叶小钗即刻收住,素还真接过摊开一看,竟是死国的结盟邀约,恭请一叙。
死国的反动者天狼星等人早与苦境合作已久,死国竟胆敢释出结盟之意,只怕是因前些战时,万妖炉暂时受挫,不得不先选择减少一名敌人。
素还真反复研析一番,缓缓道:「看来局势暗中又有变动,这一次,该换素某出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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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大概提过,雄王的病蛮棘手,大概是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