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他非未做下安排,然而按照时日安排,只有少数老弱妇孺先移往他处,仍有大部分存有战力的族民驻守留日罗山,银绝一人绝对难以力挡,他要尽快赶回去!
快!快!快!
孰料心头越急,伤势便更深一层爆发,千叶脚步趔趄,陡然闷声染了一地鲜红,长空在侧跟随,及时搀住了他,急问道:「是否要先疗伤?」
短短一瞬,同样担忧的交织眸光若即若离,似浮动的冰雪,虽压抑,却是柔和。但此刻,他们已无法容任心绪流转。
已经……没有余地、没有时间。
「不,我们要尽快回去!」千叶别过眼,再度疾奔日罗山的方向,纵然,那不过是一处据点;纵然,那也不过是他棋盘上一步可移的棋子,但他连自身也不能清楚,为何心中有那担忧,彷佛那即将失去的不只是棋子,也不只是黑白分明的杀伐攻错……
两人脚步飞快,却料方逼近日罗山,前方迎入眼帘的,已是满目的战火和鲜血,燃烧得肆虐无道——
已成混乱战场的日罗山,空中一道银丝游索挥洒来去,正是银绝正与敌手缠斗得难分难解,然而身后,已是大片倒下的伤亡族民,令人怵目惊心,实时赶回的千叶立刻跳入战圈,阻下敌方致命杀招,剑势横扫!
银绝片刻讶然,却听千叶喝道:「带族民走,快!」
「你——」这话更出银绝所料。
「快走,难道妳要吾斩妳吗!」
战场上,命令与服从不容迟缓,银绝毅然抹去鲜血,回身带着大祭司等所剩不多的伤残族民即刻离去,前一刻,或许她曾对太阳之子存疑,但至少这一刻,她毫无犹疑。
原来到今日,依然没人能懂得他。
银绝方离,邪道宗却早已赶至,会合其余两名儒释邪宗,正欲将日盲族除之而后快!
千叶传奇一人独对敌方,分外吃力,剎时一阵剑光寒冰暴涨,千百流光如满月江流插势阻挡,正是万古长空手中□□威不可挡,三判式曲折往返,剑影难测,劲风狂荡,连退敌方追势!儒邪宗冷面含笑,侧身后仰避开剑锋,饱含内元的雄掌连发,硬挫剑势!另方,千叶伤势在前,身手沉重,已是心有未逮,面对释邪宗与道邪宗联袂攻击,剑招纵再精妙,单剑也难敌双刃,一处又一处被划过的伤痕茹饮残落的血迹,情势见危!
饮血残阳早已没入了千山轮廓,一片仓惶。招招应、招招落,被震得酸麻的虎口正明白道出局势之险,更令千叶心焦。
逼人太甚!逼人太甚!
没有援兵、没有退路……往日他从容设局,岂有一次这般绝境?他不允、也不愿此番结果!昔日满身傲气与愤怒掺杂在胸臆间,使千叶无法漠视,也无法容忍。在敌方再次重挫剑锋的当下,当机立断,唤道:「长空!」
藉势退开,千叶传奇纵身跃上半空,另头长空随之拔奔而上,同心应敌!
一个眼神,彼此相靠的身影已是会意,再次的血云为弓,□□为箭,只为守护日盲族。奈何双双力有未逮,伤势早已血流如注,两人功力奋力催至极尽,天地异动的洪大气流剎那鼓荡成海,冷冽的强风中,□□周方旋起狂劲剑流,剑锋展面,所到之处,挟涌惊天裂地之威,无坚不摧,千钧万重破苍穹!
应对的三名邪宗气力余裕,三人纷纷运起十成元功,一举抵御这猛烈的拨云火箭,倏地,两大极招相对,景物瞬灭,尘嚣爆闪!极致之刻,但见天庭竟尔破碎,猛烈的气流搅动六合八荒,形成莫大的异色漩涡,像无可陷止的黑洞,吸纳天地万物,神魂俱荡!
极尽的毁灭后,世界彷如寂静了下来。
此刻,一片、一片,天际竟下起了茫茫狂雪,如此苍白,如此凄恻,看不清了视线。
原来无妄,当属此意,世事易泯,心系故境,奈何天不予时?
双方内力相差悬殊,千叶两人伤势沉重,早已无法再持,剎时敌方极招逼临,身如离弦之箭,双双血溅半空,被吸入那无止尽的时空漩涡!瞬间,千叶感到心口一阵断裂般的剧痛,如千刀万剐在身……意识破碎前,他感受到了身旁呼啸而过的冰雪,还有那逆流中同自己一样挣扎的相望人影,但他们说不出话、握不到彼此……
不要走、不要走!日盲族、长空……别离开、别舍下,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未曾经历的慌张、惊恐、沉痛、愤怒、不甘……许许多多他还未曾深刻明白的情绪,竟通通在这短瞬的洪流中喧嚣充溢,又顷刻覆灭,在那片无情的大雪里、在那日罗山的第一场大雪里,悄悄地,被掩埋得无声无息。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天地之间,凝雨雰雰,忽闻在那日罗深山中,雪压松枝,「喀」地一声断响,那展翅的鸿雁飞过,轻道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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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处不知名地域。回廊上,高挂梁上的大红纱灯正渐渐熄灭,照映那廊外的花影幽暗深邃,零星的虫鸣穿梭其中,更透出分外静谧的氛围。
往来巡逻的侍卫如往常一样,正严守门户,以保府中之人安全。
此是深夜,府中厢房内,一名女子正于榻上安寝,未料此时,房内竟起了诡异旋流,抛出了一道人影,不偏不倚触落在女子身上!
「啊!」女子自睡梦中赫然惊醒,反手推开,欲大声呼喊,讵料那男子反射间出手迅速,一剑抵住女子颈侧:「莫出声。」
语方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