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铎是和熟悉北漠情况的韩洛一起,带着都隆的亲笔信去接人的,不算慢也不算快,一去近二十日才回来。
期间官兵来了三四次,人明显多了,查得也更为仔细,客栈的生意都快没法做下去了。幸而南宫煊和康辉够机警,功夫又俊,带着都隆与念恩一大一小,在客栈各个空房间里悄无声息地窜来窜去,才没被发现。
半夜里到了客栈后院,都朵片刻也等不得地央求项铎和韩洛,让她先见见自己的儿子。
项铎感觉这女人随时都可能因为过于激动而昏死过去,只好无奈地敲开了南宫煊的房门。
南宫煊才开了门,都朵便推开他冲进了房里,也不管念恩是不是睡得正香,抱起来便亲个不停,眼泪如断线珠子般成串落下。
后头跟着个高个子的男人,相貌不错,只是有些偏瘦。他脸上透着不健康的苍白,看到南宫煊后单膝跪倒,道:“您便是救了都隆与念恩的恩公吧?漠人桑辙多谢恩公。”
南宫煊忙在他手臂上虚托了一把,“举手之劳,不敢受此大礼。况且我也有求于你们,这就是个交易,快别称我为‘恩公’了。”
桑辙笑了下,向里头张望了一眼,似乎也想进去,又觉不妥,“内子记挂小儿,失礼之处,恩公莫怪。”
南宫煊听他还这么叫,有些无奈地让出路来,“没关系,我能理解。念恩必然也想念父亲了,兄台也进去看看吧。”
“多谢。”桑辙急匆匆朝里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似地站住了,“恩公,不知都隆现下如何了?”
南宫煊道:“他旧伤加新伤,身体有些吃不消,病得久了些。不过这些日子见好了,这会儿还睡着,你若想见他,我叫人去唤他过来。”
“不必,便叫他歇着,等天亮之后再说吧。”桑辙又对南宫煊点了下头,进去找自己的妻儿了。
南宫煊迈步出了房间,为他们关起房门,对等在外头的项铎和韩洛道:“这间房便给他们一家三口吧,再给我找一间空的。你们叫人送热水衣衫和饭菜来,然后也歇着去吧,这一趟辛苦了。”
项铎和韩洛应了,打闹着去找客栈掌柜。
南宫煊本打算再在这里停留两三日,让桑辙都朵夫妇好好休息一下再动身的,可没想到北漠王却不给机会,隔日便派了麾下大将昆多图亲自带人到了这里,势必要将都朵都隆姐弟俩抓回去。
都隆身上有好几根骨头都曾被昆多图打断过,逃亡中未能好好治疗休养,直到现在天气一变还要疼痛不止,是以他一听到昆多图的名字都禁不住打哆嗦。
桑辙身上至今没有全好的伤也是拜昆多图所赐,都朵听说他到了,心中也极为害怕。
姐弟二人一合计,当即就去找了南宫煊,对他说不需要再休息了,这便动身离开。
对于南宫煊来说,那当然是越快越好,因此一听他们姐弟俩这么说,立刻便同意了,定好了入夜就出发。
当晚寒风呼啸,雪下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按说这样的天气下,守卫相对来说会比较松,可几人一路往边境跑,竟然发现沿途都有重兵把守,像是料到了他们要在今夜逃出北漠一般。
若只是南宫煊与幽骑,他们自有把握不被人发现便轻松离开,可带上那四个“老弱病残”,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
连夜奔到边境之时,他们已经遇上了三拨追兵,情况虽说不算糟到应对不了,可也有些吃力了。
凛冽的北风在耳边呼呼吹过,都隆缩在项铎怀里,牙齿都在打颤。
项铎为了保护他,手臂上受了点伤,也没空去理,依旧脚下生风地狂奔。他听到怀里的人时不时发出闷哼声,无暇出声询问,只在每次那隐忍的哼声又传来时默默轻抚那瘦弱的背,以作鼓励。
天光放亮的时候,几人总算看到了承宁守在边境上的士兵。
情势却不太妙,因为那里除了承宁兵外,还有比平时多了双倍不止的北漠兵。承宁那边不知北漠为何加派了人手,也增了不少兵,阵仗有些吓人。
看样子也只能硬闯了,不过可能得费上一番周折。
因为他们被昆多图堵了个正着。
项铎放开都隆,见他脸色白得吓人,问道:“你不要紧吧?”
被阴冷的风吹了整夜,都隆感觉身上断过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疼,让他就快站不住了。可面对昆多图,他还是挺直了背脊,沉着声音道:“我没事。”
大漠女子没那么多忸怩的顾忌,都朵之前一直是被韩洛横抱着跑的,这时脚沾了地,忙奔向由康辉带着的桑辙。
桑辙拥住她微颤的身子,柔声道:“别怕。”
都朵踮起脚,嘴凑到桑辙耳边,低声道:“阿辙,我们逃不掉了,让恩公带着念恩走吧,他功夫好,定能脱身。念恩是桑家和都家留下的唯一血脉了,绝不可以落在昆多图手上。”
桑辙闻言心痛,却觉今日所能期待的最好结果也莫过于此了,遂握住她的手道:“好,与你死在一处,我也没什么遗憾了。若恩公能将念恩抚养成人,大漠神保佑我们,来生再寻到恩公报这一世欠下的恩情。”
还不等他们夫妇二人向南宫煊开口,一旁将对话都听了去的康辉便道:“还不到谁非死不可的地步。”
桑辙摇头道:“可不敢再连累几位了,几位有本事能走,就快些走吧。”
都朵朝南宫煊怀里的念恩看去,眼中含泪。
南宫煊走过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