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搡片刻,见根本撼不动贾蔷,凤姐心里一发狠,抽冷子往榻上抄起瓷枕用力往贾蔷头上砸去:“贱种还不放手!”
随着一声闷响,空气中顿时泛出浓浓的血腥味。鲜血不断从头顶滴落,染红了衣襟,打湿了地面。贾蔷却像是突然被魇住似的,一动不动,甚至也不呼痛。
凤姐还以为是自己大发雌威镇住了他,不禁十分得意:“你这贱种,竟连老太太都敢动。若不是我,还不知你要对她老人家如何呢!我早该看出你没安好心,前儿二老爷和太太们问你家里还有没有值钱的器件,你一口咬定没有。结果如何?我这不是找出来了!你是存了心不想让贾家复起吧?真是个坏透了心的胚子!挨千刀不得好死!”
她正骂得痛快,贾蔷突然开口,声音黯哑:“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唯一东西,而且又是照着她的面容雕成。在我心里,这不是个物件,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至宝。你们不顾廉耻,竟想把它偷走。这还不算,偷了我的至宝,还打伤我又倒打一耙——看来他们素日说得没错,你们对我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贾蔷痛苦地闭了闭眼,心中的苦涩滔天如浪。他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们,掏心掏肺对他们好,结果竟换来这般下场!
升叔和其他人说得对,这些人不过是得寸进尺的蠹虫罢了,他们不配再留下来!
虽然打小的遭遇让贾蔷有了圆滑的一面,但内心本质却是分毫未变,仍是那个爱憎分明,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刚硬性子。一旦认识到这些人的真面目,心里有多么痛苦,就有多么恶心,恶心自己竟误将白眼狼当做了亲人!
抹了一把眼皮上的鲜血,贾蔷沉声说道:“你们马上给我滚出这里!父亲的死我会自己查个明白,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他的人!”
凤姐本道自己的威势已镇住了他,闻言不禁面色剧变,尖叫道:“贾蔷,你敢!”
“孽畜!孽畜!”贾母浑身颤抖,却不是因为气愤,而是因为害怕:“快拦住他!快拦住他!”
贾蔷一脚踢开像忠狗一样扑上来的凤姐,弯腰夺过玉石人像,尚未直身,却忽觉脑后劲风扫过,随即传来一阵头骨碎裂,锥心蚀骨的剧痛。
失去意识之前,他听见贾母欣慰的声音:“阿弥陀佛,政儿,幸好你来得及时。若晚了一步让这小畜牲出去乱嚼舌——对了,门外那个丫鬟也一并打死——”
阿弥陀佛……恶行累累之人,竟还有脸提佛祖?或许,这正应了那句俗语,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穷凶极恶之人,原是连佛祖也要避让一二。可笑自己竟直到死前才明白这个道理!不但为此葬送了性命,还连累青云也被杀害!只恨父亲的冤情再不能昭雪……恨,他好恨……
想到这里,贾蔷眼神一黯,随即便失却了神采,呼吸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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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从身体抽离开去,仿佛过了数百上千年,又仿佛只是弹指刹那,贾蔷忽然又重新有了知觉。
他以为自己是大难不死,挣扎着爬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奇妙的空间。身子没有落在实地,而是轻飘飘地悬在一团浑沌之中。
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正满心诧异,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个机灵可爱、约摸七八岁的的小男孩忽然凭空出现在他面前:“身份,吻合;机缘,吻合;智商,超标;情商,略低;体力,不及格……啧,也只能将就了。”
贾蔷被男孩挑猪仔似的品评目光弄得很不自在,但也无暇理会。好不容易有人出现,他连忙问道:“这里是哪里?阿鼻地狱么?”
“这是你无法理解的空间。长话短说,我叫零,来自几千年以后,是一个痴迷红学的人开发出的智子光脑ai,在你死亡的瞬间进入了你的意识。我可以让你死而复生,但做为交换条件,你必须达成开发者的心愿。”
贾蔷并非只知斗鸡走狗的纨绔少爷,这些年来在外奔波,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机变极快。但饶是如此,他也颇费了一点功夫才接受了男孩的话:“死而复生?你竟能让我死而复生?!”
“我救不活现在的你,但可以把你送到更早一些的时间去。如何,愿意交换条件吗?”
“愿意!当然愿意!”贾蔷脱口而出。死前他本以为再无法替父亲报仇,愤懑之情盈溢于心,充斥了每一寸身体。突然天降机缘,他又怎会错过?!
乍然知道自己竟有重返人世、报仇雪恨的机会,贾蔷不禁欣喜若狂。
狂喜片刻,贾蔷忽然想起一事,犹豫一下,还是决定提醒他:“你能让死人活过来,定是来历非凡。连你都做不到的事,恐怕我——”
男孩竖起两根手指摇了摇,笑得纯良无害,眼中却闪烁着特异的光芒:“不不不,这件事正是要由你来做。其实创造者的心愿很简单:回到你的世界,破解贾府家破人亡的危局,救下贾府众人。”
“什么?!”像是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贾蔷欣喜全无,变得又惊又怒,气愤得连指尖都在发抖:“那帮妄自尊大毫无心肝的人早该死了,哪里值得去救!”
闻言,男孩皱了皱秀气的眉毛:“你不是贾府的嫡系子孙么,怎么对你的亲人恨意如此之深?算了,我也不想听你诉苦。总之,机会只有一次,你好好考虑一下。是放下成见同意条件,得到重生的机会;还是拒绝我,去黄泉投胎?”
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