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笑得有点闷,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明天又怎样?今晚他不是来了吗?还带了好酒来给自己饯行。云出岫的顾虑自有他的道理,而且既然选择了相信他,就不能对他有所强求。他与祁山营里的那些兄弟不同,他是云出岫。
“明天以后,你就得自己保重了。”云出岫把他的话接了下去,“魍罗现世之后,冥军的动向十分异常,完全猜不到它们要做什么。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祁山对于冥妖来说是关键之地,所以这次回去之后要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到祁山的冥妖身上,如果有可能,找到魍罗现世的具体地点。”
“我知道了,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个通知你的。”
“嗯,”云出岫点了点头,“汉阳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替你挡下来的。”
“谢谢,云。”
云出岫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寒颤,“什么云啊,肉麻死了!”
“哎,我刚连名带姓地叫你你不是不高兴么?那就叫云啰。要不叫出岫?不过感觉怪怪的,不然叫小岫?岫岫?”
“风行你给我闭嘴!”越来越肉麻的称呼让云出岫足足掉了一斤鸡皮疙瘩。
“哈哈!!”风行乐不可支地笑着,“不知道你名字是怎么写的时候我还奇怪呢,一男的叫啥啥秀,那不跟小姑娘一样么?呵呵……”
“哼,无知,无礼,无聊!”
“是是是,才高八斗的云大人”
“还有,你给我好好记得!”对着风行的头猛敲了一记,云出岫面色凝重地拿出一个有朴素绣花的锦袋,“这里面有十张符纸。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抽一张出来掷到脚下就能移动到一里之外的地方,并能在三个时辰之内遮住你的气息不被发现。”
“你画的符吗?”风行兴致勃勃地对着微亮的月光看了看那个锦袋,“哟,这绣工不错嘛,你绣的?换个女的可就是定情信物了啊”
云出岫冷笑道,“那还真是定情信物了。我这就回去告诉我那丫环神武大将军收下了她绣的荷包,让她这就搬到贵府上等着完婚吧。”
“哎哎哎别啊!”风行急忙将锦袋收起,“那不是毁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嘛!”
“嫌人家是丫环?配不上你神武大将军?”
“不是,你的丫环肯定都是才貌双全的,瞧瞧这,能配不上我?”风行苦笑了下,“只是这将军夫人可不好当啊,别又像我娘那样……”
云出岫张了张嘴,却没有再问下去。反倒是风行在自说自话:“我爹以前常年带兵在外,每年回京诉职一次,但就那么几天,正事都忙得他脚不着地的。小时候听我娘说,还没生我的时候,爹更是几年都难得回来一次。我小时候就天天盼着爹能快点回来,我娘总是对我说快了,快了。可我知道,她哭的次数比我还多。”
风行叹了口气,“后来娘病了,慢慢地拖着医,却不让爹知道。每次爹回来都打扮得像新娘子似的,那时候的娘可美了,笑得就像吃了蜜。等爹发现她生着病的时候,都已经晚了。然后娘走了,她是笑着走的,因为最后的那段日子爹特地告假在家陪着她——也就那么七八天,她却高兴得像要重新活过来似的。”
顿了顿,风行的声音小了点,“那几天,我也可高兴了,我以为我们一家以后都能这样在一起……”
云出岫重重地拍了拍风行的背,风行回过头来笑了笑,拿起还剩一丁点的酒瓶和云出岫碰了碰。明天就要启程,满腹心事的风行和满腹心事的云出岫,谁也不知道地坐在一起,于月下把酒畅饮,像是相知了多年的好友。
“爹和娘?”
望着枕在山石上沉入睡梦的风行,云出岫脸上的表情慢慢地褪了个干净,直至回复到清冷的素色。
“失去这两样东西会让你如此难过吗?”
抬起头望向夜空中慢慢被聚拢的黑云遮住的明月,云出岫眯着眼睛喃喃自语着:
“还好我没有呢……没有得到,就没有失去。”
☆、浮华一梦又七年
冥妖的动向时而猖獗,时而寂缓。风行刚刚元服便封将统领祁山军营,身边的将军们都当是个玩笑,以为炎帝不过是安抚遗孤,以平军心。众将士也只念着他父亲的功绩,可怜他已是无依无靠,所以也看在已故的元帅的面子上照顾着他。回到祁山军营的风行在刚开始的一段日子里就好像是透明的,有什么军务上的事都是几个老将军之间商量好了之后再将方案交于风行过目,完全明摆了他风行就是个花瓶。
眼前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冥妖,而是与他们站在同一阵营里的人类。风行身居要职,却毫无威信,不能服众。以前与他一起上过战场的将士们倒是对他服服帖帖,风行也就从那些人中着手,借了风雷生前的至交曹将军的光,开始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
那些人当他透明,他也就乐得当个透明人。过了一段时间,虎视眈眈的人都笑着说看吧,不过是个孩子嘛,然后各自从他的身边散去。从那以后,风行便开始了真正的势力培养。人脉之一来自于曹将军替他事先打点好的祁岭郡及周边郡县的军营关系,只是要真将那些关系发展起来,却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人脉之二来自于太尉秦越,秦太尉看好的并不是风行,而是云出岫。在他与云出岫牵线搭桥时,云出岫也就顺手将风行给扯了进来。而在云出岫领镇冥军增援祁岭时,祁岭郡守葛天洪对这个看起来像个绣花枕头,实际却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