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对船没有新奇,只是对花魁的新奇仍然存在。青楼的花魁风行少说也见了上百——当然,这也是拜他要找的那人所赐——而能当上花魁的女子,多少总有些与众不同的能耐。
舞姬们献舞完毕,纷纷退入画舫之中。江面上的大小画舫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等着看花魁露面,风行也被为气氛所感污,静静地望着不远处隐隐飘来清新香气的画舫。
在这寂静之中,突然一阵琴声响起,在静寂得只剩风声的江面上并不突兀,与这江水的潺潺之音混在一起,却宛若天成。不知是谁轻声赞了句,周围立即都发出附和之声,然后人声又立刻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将全部心思放到了这琴声上。就连不懂韵律的凡夫俗子,也纷纷被这天籁之音吸引,放下手头的活计,向琴音之源遥望。
风行虽并不是什么附庸风雅之辈,却也着实懂得那么些音律,当下一听这琴音,立即便对这弹琴之人倍生好感。虽这唱拉弹唱诗词歌赋并不算什么稀奇的手艺,但有这造诣,别说是区区青楼花魁,只怕是将这琴声送至御前,也是一支独秀啊!
想到这里,风行不禁却是一阵怅然,一会儿为这琴声的绝妙而赞叹,一会儿又暗自揣测着弹琴女子的身世。就在此时,一阵锐利的杀气从已经开至近处的饮露阁的画舫上传来,周围的人毫无所觉,仍旧沉浸于这绝妙的琴音,然而风行却是在第一时间被激起了一身的冷汗,腰间宝刀出鞘,直面杀气袭来的画舫!
只见半空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人,踏月而来,此时正是衣袂飘飞,以极佳的身手落到了饮露阁画舫的甲板上。风行快步跑到船头,只见那月光下的来者一身紫衣,却是个十□岁的少年。白面如玉,乌黑飘飞,这江风又将他套在外面的那层紫衣吹得猎猎作响,如鹰一般笔直地坠落。
此时饮露阁的画舫已是到了极近处,满月的银辉与这满江的灯火在江面照得通亮。离得近了,飞舞的黑发自然垂下,那少年的容貌方才显露出来。等看清那少年的脸,风行心头微微一震,眼睛都直了:如这世间真有倾国之姿,便是眼前此人了吧!那少年眼带桃花,唇红齿白,若不是男生女相,那就是女扮男装的巾帼佳人才会有此容颜了吧!风行也自认算得上是万花众中过,竟也从未见过此等容貌。莫说是什么花魁,就真当是九天玄女……想到这里,风行自己打了个嘴巴。拿这江湖英才与那些青楼女子相比,可当真是辱没了人家,再则,那九天玄女人家可是神仙,随便乱说可是亵渎神灵啊!
正当风行在此胡思乱想时,那少年却挥动手中的赤金锏,一道火红的雷电直击画舫舱中,穿透层层轻纱,向琴音所在的位置落下!
这少年竟是个术士!如此敏捷的身手与熟练的术法让风行又惊又赞,欲出手相阻,于是纵身一跃上了饮露阁的船,落在少年身边。
然而落地之时,风行却是一阵晕眩,险些没站稳。他发现自己这手脚竟不太听使唤,沉得像是灌了铅一般,而脚下所踏之处却又软得像团棉花。这阵晕眩使得他一阵头皮发紧,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映,那道雷电便已落到舱内,霹中了花魁所在的露台!
琴音突兀地停了下来,风行却是手脚一松,力气又源源不断地回到了身体之中。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天籁般的琴音竟是专扰人清明的魔音!
风行大惊,立即重新提气凝神,却只见从被雷电炸成碎片的船舱一角中飞出一道鲜红的人影。那女子身着金丝镶玉大红绸裳,鲜亮的衣物在江风的吹拂下摇曳飘舞,宛如一朵怒放的红蔷。不过那张艳丽得惊人的脸上,此刻却挂起了险恶的笑意,獠牙从红唇边生出,抬手轻划了个半弧形,一阵粉红的烟雨便从半空中突兀生出,向二人站立的甲板上落下!
“有毒!退!”
少年早已看到半路杀出的风行,又见那阵诡异的雨雾从天而降。他自己倒是有办法不受这毒雨所害,却拿不准风行到底是什么来头。见他身手倒是挺利索,中了魔音居然没有乱了心智。然而身上并无术法之气,便出声提醒。
风行听了少年的话,提气便走,落至雨雾之外,又加紧了两步,落到那女子之后。此时少年已展开屏障挡了粉色的毒雨,那女子又欲动手,风行立刻拔出刀来,自那女子背后砍去。
想那女子定是没将不会术法的风行小看,便也任他跑到自己身后。此时却只觉背后一股劲力袭来,方才急忙躲闪。那双勾魂涉魄般的乌目之中亮出杀意,抬了一半的手立即转向指向风行!
风行抬刀去挡,此次出行虽没带青鳞,手头的刀倒也是万中挑一。向精铁良匠打制的长刀中灌入内力,一时间刀气暴涨,如一道无形的利刃,与女子指中所出的水刃挡在了一处,竟发出如金属相撞般的刺耳金鸣。
女子见这人竟能用寻常之力挡住她的法术,不由大惊。只是她也就到此为止。少年已经重新聚气,一团红色的电球在她背后爆开,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红衣的花魁便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在月色之中。
仅在数招之内,那化为花魁的冥妖便被解决。只是此时回首,江上依然一片寂静。原来那魔音的余韵竟还未消散,如此剧烈的响动也浑然未觉。再看舱内那些舞娘,一个个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