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烟月笼血峰
不知不觉间,春花归葬,夏日渐凉,秋水远逝,冬雪初降。转眼七年过去,烟月已经步入了豆蔻年华。原本小小圆圆的身体长出少年特有的柔美纤细,成为了一个带着明媚气息的青春少年。但烟月却并不快乐,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母亲了,连父亲都很少见到。日渐懂事的烟月从侍女姐姐们的只言片语之中也猜出大概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让他知道的事,所以他开始慢慢地变得沉静,也学会了察颜观色。烟月渐渐地不再问母亲的事,只是静静地等待,等着父亲愿意告诉自己一切的那一天,或许那也将是母亲归来的一天。
但烟月却依然年幼,只能在这个业已烽火四起的乱世之中被大人们藏在世外的一隅。烟月并不知道在这个时候,炎帝已经为此派出了军队讨伐冥军。他不知道每当他抬起头,看着天际悠闲飘过的几抹流云,回想着那个在明媚的溪水边救下自己的如同自水墨画中走出的云一般的少年时,他回忆中的那个主角已经坐在了炎帝的右侧,谈笑间指点风云。他不知道每当他望着天边的阴云,想象着在各处战斗着的师兄师姐们的样子,也好想要快点得到方师父与父亲的认同,与师兄师姐们一起战斗的时候,那个与他记忆中的主角纠缠一生的男子已经披上染着父亲的鲜血的战甲进入沙场,成为了令冥妖们闻风丧胆的西炎战神。
冥军的阴云在西炎的天空日渐扩张,令流云也失去了色彩,冥神魍罗带领着嗜血的部队向人类逼进,所过之处血染大地,给岩石披上了奇诡的外衣。
狼烟四起,烽火急报。冥军的异动迫使西炎披上铁灰的战甲,掩去了昔日多彩的浮华。
这一年,连降下的雪花都是灰黯的,带着空气中蔓布的铁腥。遗世独立的紫云岭终究也不能幸免,因冥妖的侵挠而异常惨淡。即使有隐雾山庄的弟子与云游四处的术士们的保护,紫云岭依然在不断地衰弱。世代居于此地的人们不愿背弃家乡,拼死守卫着这片美丽的土地,然而汉阳派来的军队却赶不上冥妖的脚步,无暇顾及这片边远的山岭。人们只得自己拿起武器,跟随着隐雾山庄的弟子们一同战斗。
留在山庄之中的其他弟子,不管出没出师,都在方师父的带领下一同下山,加入到抗击冥军的队伍之中。就算力量还不能发挥完全,身为术士,也能够暂时于乱世之中保护这片土地。
当年烟月第一次下山时的繁华市集还历历在目,繁忙的店铺,悠闲的旅客,走街串巷的艺人,还有围在捏面人的老爷爷身边的孩子。即使那只是七年之前求师兄偷偷带自己出来时的胡乱玩耍,即使那时还差点被冥妖袭击,却仍是他心中最为快乐的景致。
只是如今,店铺紧闭,行人匆匆,黑血漫布,枯骨露野。一些干瘪的老人坐在街边,慢慢地用枯草编织着一张张简陋的草席,然后将暴尸街头的残骨裹起来,拖去镇外的荒坟埋葬。飘乎零落的淡灰色雪花如哀似悼,静静地想要给焦黑的大地铺上一层安睡的被帐。
走在封冻的镇上,烟月眼中酸涩,心头激怒。那一片美好已然逝去,终究只留在了记忆之中。他来到郊外,看到了那条有着那个如水墨画里走出的云一般的少年的记忆的溪水。冬日的溪水早已干枯,露出底部圆圆小小的卵石,与街上的尸骨一样的姿势静静地躺着。这里已经不再适合那个清俊的少年站立,这里已是一片死寂。
烟月蹲在干枯的溪边,泣而无声。他刚步入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而世界却已再无美景来陪衬他的美丽。连记忆中的圣地也被贱踏,残酷的现实已将那片景致撕成碎片。
当烟月站起来的时候,西炎少了一个不知世事的天真少年,多了一个誓为驱逐冥妖而战的太过年轻的术士。他终于也像他的师兄师姐们那样,用这些年来自己习得的术力去消灭冥妖,与人们一同保卫着这片至少在回忆中美好的土地。
“大批冥军正迅速向紫云岭袭来!领兵者为冥妖残骜将军!”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方连手中的墨盏失去托着它的力量,在坚硬的地面上一下子摔成几块。一向冷静沉稳的方师父也面如死灰,烟月知道事态已经到了最危急之时。
“……军队……还有多久?”
传令的弟子面无血色,咬牙忍泪,然后艰难地摇了摇头。其实这是不用问也知道的答案,位于边远地区的紫云岭在西炎只是微小的一隅。国家的军队有限,只能尽可能地帮助繁华的郡县,而无力顾及边远山岭中的一小镇。但对于紫云岭的人们来说,这个小镇却是生养他们的故土。他们世代在这里扎根发芽,所以就算尸骨在别处化成了灰,也要让风儿将他们带回生根于斯的紫云岭。
即使还有机会带着镇上的人们逃走,但人们却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家园。最终也只有死战了吗?方连高大的身躯几乎摇摇欲坠,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镇上的百姓与隐雾山庄的弟子们染血的尸体。
“师父……”烟月掺住方连的手臂,坚定地对他说,“这里是我们的家啊,怎么能就这样拱手让人?冥军并不是不可战胜的,我们也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