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劫,地火炽心。来自地狱的火焰自这片被天雷劈得焦雷的土地上燃了起来。火焰烧去了云出岫身上的衣服与饰品,却没有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任何伤痕。只是火焰炽烤的痛苦却丝毫未减,身体中的水份似乎已经干涸。
魍罗的尸体早已弥散,连一片尘埃也不剩。云出岫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男人从自己眼前消失,从此上天入地,再也没有他的身影。
他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肤肌,明明那么痛,为什么自己还活着?是因为他本就具有神族血脉吗?还是句芒在暗中保护自己?从方才轰鸣的天雷到如今炽热的地火,云出岫的意识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没有张开防御,却已渡过天劫。这该算是运气还是天赋?明明想与魍罗一同死去,竟又奇迹般地从三劫之中生还。
“奇怪,怎么会这样……”
火神疑惑地看向句芒,“不会是你事先做了什么手脚吧?”
句芒冷哼道,“我倒是想做手脚,你们给我机会了吗?”
“地劫的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但承受了天地二劫,身上却连个伤口都没有。那时的敛尘可是在天劫之后就已经血肉模糊了呢!”
“毕竟是有句芒的血脉,”雷神摇摇头,“不对,他连防御都没有张开……”
一道妖娆的笑声响起,“管他有没有神族血脉,是不是张了防御,在我鬼姬的第三劫面前,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第三劫,百鬼噬心。火焰从地面退去,只余龟裂的土地。云出岫身体上的高热还没有随火焰而退去,阵阵阴寒便自地狱而来。无数的鬼怪从土地的裂隙中爬出,尖爪抓住云出岫的四肢,利齿猛地咬在苍白的肌肤上。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在咬上云出岫身体的一瞬间,鬼怪竟尖啸着被一道白光击得灰飞烟灭。鬼姬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用来行三劫的鬼怪居然被消灭了?那是……”
句芒惊呼了一声,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心彻底纠了起来。
在云出岫的后腰上,一枚血色的咒印发出淡淡的幽光,将云出岫包裹其中。那是冥王之印,在三界中专属于那一个人的印记,也只有他的印记才能斥退百鬼。
重离。
云出岫听到了他的声音——句芒的声音,句芒在心中呼唤这个名字的声音。后腰上的那枚用来拒绝魍罗的印记,如今却在三劫之中保护着自己。
他想起了天魁曾经说过的话,那个男人说,三劫到来时,我会帮你。谁曾想到,天魁的话,却是以这样的形式应验。
“是冥王的印记!”雷神惊道,“怎么会……冥王从不留开冥界,云出岫也只在冥界之门外与他见过一面而已,究竟是什么时候……”
天魁撒了谎。他并不是什么与魍罗相对的神性的一面,他是冥王留在魍罗身体中的神识。天魁留在云出岫身上的咒印也不是什么血咒,而是能够保护云出岫不受任何伤害的防御之术。
冥王之印替云出岫挡过了三劫。百鬼噬心的时辰已过,鬼怪们由土地的裂隙中返回地狱,云出岫额上神印的光芒慢慢地敛入额中,黑色的眸子与头发变成了云彩般的淡蓝。一双羽翼从他的后背慢慢生出,泛着幽光的洁白羽毛如梦似幻。
句芒落到地面,脱下斗篷将晕过去的云出岫包裹起来。雷神望向祁岭南峰烟尘弥漫的战场,对句芒说,“你这是要带他回蓬莱?”
“人界之事已与他无关,当他醒来后会忘记一切尘世。天帝也不希望看到昆仑天门再开,我会去向天帝奏请,让云出岫继任蓬莱的神位。”
说完,句芒抱起云出岫,展开双翼飞向苍穹,几位神明也随他一起返回天界。只留下祁岭深处那片焦土,昭示着曾有一位神明于此诞生。
祁岭深处的地动山摇终于停止,天空的云华之间露出万丈金光。沈烟月抬头望向那里,一直看着光芒一点点消失,直至不见。
“剩下的冥妖只是些残兵败将,大炎军和镇冥军会继续在祁岭地区清剿。”风行来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看见一片万里无云的碧空。
“那边已经没动静了,要不要过去找他?”
沈烟月摇摇头,“他已经走了。”
“走了啊……”风行叹了口气,“也是,历经三劫飞升成神,凡尘之事便再与他无关。”
“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
“等以后人间太平了,我们可以去昆仑找他。云出岫以前不也自己上昆仑找过敛尘吗?”
沈烟月苦笑道,“可是他已经不记得我们了……三劫之后,灵台空寂,凡尘之事自会忘得一干二净。”
“不记得了啊……”风行叹息道,“我们与他的情份,终究只是……”
祁岭一战,人类终于彻底击溃了冥妖大军。云出岫事先用沈烟月的血封住了人界与妖界的入口,战后沈烟月替他完成了未完的封印,从此人界与妖界隔绝,冥息不再向人界渗透。留在人界的冥妖失去了作为养份的冥息,被人类追杀殆尽。极少数冥妖躲藏在深山之中,再也不敢出现在人类面前。
炎帝重重犒赏三军,风行封侯,沈烟月正式拜为国师。
云出岫历经三劫之地从此被术者奉为圣域,但有术者特地上昆仑寻找预言之神,却终未觅得神迹,天门亦未开启。云出岫的去向世间无人得知,从此成为术者之间谜样的传说。
大战后七年,风行与沈烟月双双辞官归隐。他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