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影吞吞吐吐的样子,古哲知道他在指什么。“能给我讲讲吗,我想知道。”
“你想知道什么?”
“附身的事……比如,附身之后,卫星他自己又去哪里了?以及你觉得很意外的是什么?”
黑影脱下来卫星的大衣,让古哲穿上,并找了个塑料袋装起来古哲那件已经没法要的外套。“我们先离开,路上和你说。”
“你不穿外套?”
“不穿也没事,虽然气温对人类身体来说确实低了点,但这又不是冰天雪地,冻不坏这身体。而我本人又不怕冷。”
门被女老板锁上了,找不到钥匙在哪里。于是他们从二楼的窗口下去。黑影爬窗户的姿势真的是太专业了……古哲在他的协助下也还是爬得非常困难。
虽然披着干净点的大衣,但古哲的裤子上还是有沾上些鸡血。他们没敢去坐夜班车,反正不算很远,就走路回去。
“你知道以前有个土方法吗,救上吊的人的方法。”黑影问。古哲摇摇头,他不知道、也不明白刚才的话题和上吊的人有什么关系,就等着黑影继续说。
“我先说,这方法对不对我不确定,反正我不推荐,”附身在卫星身上的黑影讲话嗓音还是卫星的,但那说什么都像在谈家常的语气可和宿主完全不同,“听说,以前把上吊的人救下来后,会阖上他的嘴巴、堵住他的耳朵之类,除了脸上的那些,还会堵住他的……gāng_mén。人们相信,这样能够防止灵魂从身体里飘走。我不知道这从医学上有没有依据,我只知道他们是理解错了。人的从上到下确实有是形成某种通路,在一些古老的仪式里,灵魂可以被从‘下面’拿走,或放入、更替。当然这不是专门用来挽救上吊的。”
“所以卫星他……如果他要成功,他就得对我先……再……还要……结果你附身我的时候,他碰了……所以你就过去了?”虽然之前就大约猜到,但古哲还是很震惊于竟然有这么邪恶的仪式。
“反正你明白就好,不需要我再说得更细了吧?再说可就越说越远了。”顶着那个元凶的脸,黑影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似的偏开目光。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古哲问。同时也有点换话题的意思。
黑影耸耸肩:“我死了很久了。虽然我不记得我怎么死的……我们虽然触摸不到东西,但和同为死灵的同类可以交流。就跟活人一样,我们也会对以往不知道的领域好奇,然后学习。”
于是,他们就开始说下一个问题:“古哲,你还记得那个扰灵吧?”
古哲点头。其实还没过去多久呢,怎么会不记得。
“其实那个扰灵和我一起被送走后,一直都没离开我,它一直贴在我身上。就在刚才,我把它甩掉了。”
“怎么甩?”
“我猜它现在,要么还留在那个水吧,要么和卫星的灵魂在一起……”黑影叹口气,“这也是个麻烦事啊。水吧的那两个人,已经没办法救了。卫星早就把他们害了。他们还有本能活动,比如肚子饿会吃饭,累了就去睡觉……但永远没有思维了。就像能做动作、却不会思考的机器。”
古哲有点难过,同时也觉得这确实很可怕。这种事竟然就发生在城市里,两个活生生的人,从此变得古怪、呆滞,这会引起一系列的问题,他们肯定还有别的亲人朋友,那些人也许会努力想办法治疗他们,但用尽医疗手段,他们却不会痊愈……古哲不愿再继续想下去,这和那种“消失”的恐惧感非常相似。
“那卫星的灵魂呢?被扰灵跟着?”他问。
“这我不确定,但很可能。”黑影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自己,“古哲,你知道么,我不是鬼了。”
“嗯你现在确实不是,你附身了他嘛……”
“不不,不是这个问题,”黑影说,“我们这种虚体,被人类用一些手法扯到世间时,会因为当时周围的环境和人类使用的方法,而被加强或减少能量。你见过电影里老道士布置各种阵法吧?或者跳大神的人在地上画东西。那些就是为了增强或削弱他们要找的灵魂。我拖着扰灵,被你用请仙游戏叫住时,获得了和人间联系的许可。然后你同意附身,这也是个打开‘窗道’的方式……就在我走出来的时候,我被那间水吧干扰了。”
“干扰?”
“嗯,我不知道该说干扰好呢,还是说……改变?在那个水吧,我身上出了一些事。”
“好事坏事?”古哲发现黑影神态越发严肃,这张脸是卫星的,但神情看起来完全就是以前谈及“那个女孩真名叫肖诗”时的同一种。
“一个好事,一个坏事。好事是,我在现身的瞬间就获得了一种被增强的感觉,我直接弹开了扰灵,而那东西会扑向其他灵魂;坏事则是,我现在已经不是鬼魂了。我变成了……厉鬼。”
古哲站在他侧面,歪着头,微张着嘴,露出难以理解的神态。
黑影似乎在等着古哲的惊叹,但后者半天都不给一点反应,只是楞着。黑影只好自己说下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竟然在那个地方变成了厉鬼!就因为这个,我才有力量弹开那扰灵的呀!”
古哲依旧不懂,继续愣着。
“你知道鬼魂和厉鬼的区别吗?”黑影问。
“不知道。不都是鬼吗?我以为厉鬼就是比较厉害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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