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傍晚的阳光透过树顶照进密林里这条蜿蜒的溪水,宛如金红色的琥珀流淌在碧绿的翡翠上,丛林中隐约有些雾气弥漫,他们两人蹑手蹑脚地一路前行,突然先后停住了脚步。前方的雾霭中慢慢浮现出一个身影,那是一只矫健的公鹿,正低头饮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身旁的危机。
司彦拿出背后那杆枪,正要向鹿瞄准,他身边的柯越却低头捡起了一枚松果,扬手向那只鹿丢了过去,公鹿吃了一惊,连蹦带跳地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眼看那只鹿逃得滑稽,柯越哈哈大笑:“吓它一下。”
司彦微微一愣,放下枪看向柯越:“你不是要打鹿?”
柯越摊开手:“它长得那么漂亮,我不舍得。”
司彦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也对,太喜欢的东西,反而不忍心下手。”
回去休息的地方是营区的小木屋,木屋里的设施十分齐全,受雇的私人主厨早早等在了那里,十分熟练地拿了猎物到厨房洗剥,而劳累了一天的两位猎人则躺在了客厅里,喝冰镇好的威士忌。
晚饭是烤得金黄的松鸡肉,还有鸡油菌土豆浓汤,佐以司彦带来的白葡萄酒,真可谓是大快朵颐了一餐。
吃饱喝足后的柯越飘飘然地躺在露台的躺椅上,仰望着头顶西半球的天空,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一边的司彦好笑地看着他这个样子:“你现在觉得这里的生活还无聊吗?”
柯越连连摇头:“很充实,简直太充实了。”他从裤子口袋里慢吞吞地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了,又道,“不过,总不能每天都打猎吧?”
司彦笑着看他:“怎么会呢,明天我们可以去……”
柯越连忙打断他:“打住!我今天一天真的太累了,明天想好好睡个觉,你有什么计划就放到下周吧。”其实他心里是想着司彦昨天刚坐了飞机过来,时差都没有倒,又要出来打猎,再玩下去恐怕会体力不支,故而找借口想让他休息几天。
司彦又笑了一声,摇头道:“你太懒了。”
柯越丝毫不为这批评所动,惬意地吸着手里的烟卷。
“你一直这样缺乏运动,腹肌都没了,到时候怎么做贵圈的炮神?”
这还是柯越第一次从司彦的口中听到类似嘲讽的话,他一把掀起t恤,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八块腹肌早就没了,来约炮的也没见少啊,他们在意的根本不是这里,”他的手向下拍了拍,“是这里。”
司彦终究比不过他的下流,笑着别开脸去,没有接话。
他们两人正在聊天,忽然就有人慌慌张张地来拍木屋的门,看样子是猎场的工作人员,他很激动地说了一长串的法语,柯越根本听不懂,却见司彦的脸色刷地变了。他一把抓过外套就向外走去,柯越赶忙跟到他身后,只见营地里一片慌乱,许多人拿着手电筒晃来晃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司彦直奔过去的方向是停车场,柯越见他钻进车内直接发动了汽车,更为奇怪,赶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司彦额头上已有些冒汗,飞快地向他道:“有一支狩猎团队带来的枪管炸了,炸伤了查干,这里离市区的医院有点远,等不及救护车过来,我们要赶紧把他送去医院。”
柯越登时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几个工作人员抬着那位蒙古大叔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把他放进了汽车后座。
因为炸伤这个词格外地吓人,柯越回头见蒙古大叔四肢都还齐全时便先松了一口气,但又看他脸色十分苍白,衣襟上也有斑斑深色的血迹,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他一遍,这才发现他藏在怀里的右手已是血肉模糊。
到达医院时已接近凌晨,蒙古大叔很快被医务人员推进了急诊室,徒留了这两个人在走廊上坐立不安。过了许久,才终于有医生出来向他们说明手术结果,柯越紧张兮兮地凑上前,听到医生嘴里又是一长串法语时几乎就要抓狂了,只好从司彦的面色上琢磨其中含义。
只见司彦的脸色十分凝重,但还是有礼貌地向医生道了谢,然后拉了一下柯越的手臂:“走,我们进去看看查干。”
躺在病床上的蒙古大叔并没有如同预期的那样睡着了,而是睁着眼睛看向他们俩,他对柯越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了司彦。司彦扶着他的病床低声说了几句蒙语,查干竟然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也低声地说起了蒙语。
柯越又是担心又是一脸问号地看着他们,直到最后才见查干转向他含混地说了一声:“谢谢。”
等到走出病房,司彦才沉重地向他道:“查干右手四根手指都炸没了,他以后再也不能打猎了。”
柯越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突然很灰暗地想到,要是自己没有来,蒙古大叔也就不用和司彦在今天去那个猎场了。
司彦看出他有些自责的意思,赶忙道:“你别多心,查干在猎场很有名气,今天那种情况一定会有人打电话请他过去的。”
柯越很低落地问道:“那他以后怎么办呢?”
“他自己还挺乐观的,”司彦叹了口气,“刚才他说,单手虽然不能再去打猎,至少还可以去钓鱼。”
柯越看出他对蒙古大叔的事十分痛心,不由得就想问问他与查干是什么关系,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