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撒娇的天便和酒量奇差的野蛮人在冬季落光树叶的枯木,冒出了淡绿色的新芽,花房里开满象征春天的粉嫩花朵。原本刺骨的寒风,如今也飘荡着醉人的香味,温柔地抚着面颊。
浅蓝色的晴空看起来十分清爽,都心的空气甚至给人一种美味感。
大马路两旁的樱树也开始绽放,到了周末,可能就会染成一片淡粉红吧?每一个细微的自然景象,都在诉说着春天的脚步不远了。
每年到了这个季节,槙哉千里都会到冬银座的歌舞伎院拜访一趟。
童年时代,槙哉在父母的期望下,学习过各式各样的才艺。虽然只有几样一直持续到高中以后,不过其中之一,也就是池田流的舞蹈会,则是每年樱舞时期的例行公事。
槙哉的老师池田义亲,现年六十五岁。虽然个子不高,不过牠的舞蹈总能带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他的舞艺有别于女性,有种不可思议的艳丽感。身为男性,却又能超越性别表现艺术,艺评家对牠的评价也都很高。
结果在高中毕业之前,槙哉便停止学舞。即便如此,每当他造访歌舞伎院,看到池田随着年岁增长而益发艳丽的舞姿,槙哉都会觉得感动不已。
舞蹈会由三部构成。池田实际上只参与第一和第三部,第二部则由歌舞伎的舞者诠释池田创作的舞蹈。
终幕落下之时,潮水般的掌声毫不吝惜地涌向池田。
也可以说,池田的舞蹈已然达到成熟完美的境界。
「千里?」
槙哉丢下正忙着和熟人打招呼的双亲,单独走向大厅。等待双亲出现的空档,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啊,果然是千里。好久不见了。」
槙哉环顾四周,在人群中发现声音的主人。
「好久不见,师兄。你最近好吗?」
对方是同期跟池田学习舞蹈的师兄。他穿著浅灰色的和服外挂,头发全部梳往脑后。如今他仍在池田门下学习,听说他自己也有几名弟子。
「我很好。自从去年和老师聚过一次以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不过,你的个子很高,人又漂亮,远远的我就看见你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过着悠然自得的独身生活吗?」
虽然槙哉的母亲一直劝他穿上和服,不过都被他用各式各样的歪理给挡掉了。
「我目前在叔父的地方工作。」
当两个人怀念地闲聊时,槙哉的双亲终于离开了会常「抱歉,我的家人出来了……」
「不好意思,占用你这么多时间。期待下次的会面。」
听着师兄温柔的话语,槙哉也跟着沉稳起来。他深深点头,目送转到别处问候的师兄离去。
接着,槙哉对双亲招招手,抱怨了句「很慢耶」。
「因为遇到很多朋友嘛……」
身穿淡桃色和服的母亲,轻鼓着双颊回答。
「对了、对了,刚刚我见到了柴田议员。他邀请我们一同午餐。」
父亲的一句话,当场让槙哉的心情荡到谷底。
「……你该不会跟人家说我也要一起去吧?」
「那还用说。议员说只要千里在,就算必须推掉其它约会,也要和我们一起去。议员还请你务必赏光呢!」
谁在乎他呢!槙哉佯装平静,好不容易才把呼之欲出的恶骂吞进肚子。
「我差点忘了。其实,我今天已经和别人约好了……」
「奇怪了,昨天在电话中怎么没听你提起?」
母亲的指摘让槙哉一时语塞,不过他马上就想到了借口。
「是在那之后约好的。」
「对方是谁?」
要是和柴田碰面,那就笃定逃不了了。槙哉接过母亲手上的东西,一边观察四周一边火速离开大厅,同时随便敷衍了句「一个朋友」。
「既然是朋友,什么时候见面都行吧?」
「不,他是远洋渔业的船员,出海一次要两个月才能回来。如果错过今天,下次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千里!」
拼命找借口落跑的槙哉,被突如其来的叫声给吓了一跳。周围出现一阵骚动。
「哎呀,那个人怎么回事?他手上还拿着一条鱼呢!」
槙哉的母亲惊讶地说。
槙哉回过头,确认来人的长相后,对母亲说:「就是他」。
「咦?什么?」
「他就是那个从事远洋渔业的朋友。为了让我品尝到最美味的鲔鱼,他特地将新鲜的鲔鱼带出来,让我到银座的寿司店好好享受一番。」
最初,它不过是个逃避柴田的借口。如今谎言竟然成真。心有灵犀的默契让槙哉放松了原本紧绷的面颊肌肉。
「所以请告诉柴田议员,下次有机会再说吧!我会在店里恭候他大驾光临。」
槙哉将母亲的包包还给她,充满期待地转过身子。
「大…门……」
跑到大门面前时,槙哉只能用哑口无言来形容眼前的情景。
「唷,千里。」
低沉的男低音。粗眉配上略为下垂的双眼皮眼睛。虽然鼻口都有点大,却又无损于整体五官的平衡感。大门应该算是帅哥那一型吧!只不过,现在这张脸有一半覆盖在无法无天的胡渣下,上头还项着一头乱发。更夸张的是,大门右手还缠着绳子,大模大样地拎着一尾超大型鲔鱼。
不管他身上的西装有多高级,怎么看都像是个可疑人物。可是,这怪模样又出奇地适合大门。看来是他的气质作怪吧!
「干嘛?看傻啦!几天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