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真的很灿烂,春光明媚,温暖却不燥热,夹杂丝丝惬意暖风,吹开千树万树梨花开。这是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宽阔的马路上,拥挤着各式各样的人,有兴奋的,有雀跃的,有沮丧的,有焦虑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复杂又多变的人,构成了这个世界的主旋律。然而,不管是哪种人,他们都能明目张胆的站在阳光下,分享着光芒和朝气。这是人类最大的权利,不分年龄,不分国界,不分种族。
依若兜着帽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轻慢的穿过人潮车流,她是嫉妒的,嫉妒那些可以肆无忌惮喧嚣吵闹的人们,嫉妒那些能够光明正大的展露情绪的人们。
当你缺少什么,便会渴望得到什么。依若被黑暗笼罩着,她渴望阳光,却永远得不到阳光。
黑暗与光芒,是永远平行的两条线。
依若站在云屏巷的占卜店门口,从帽檐下微微抬了抬眼,平静如水。伸手,推门而入。
空置了一些时日的房间,有了浓浓的灰尘味道。依若面无表情的穿过客厅,走进里屋。
这里有着她不得不回来的理由。
依若放下帽子,在柜子面前站定,细眉微挑,沉沉如雪的眉眼里,多了几分隐忍的痛苦。
凝视良久,终于,她伸出了手,打开那个她珍视多年的小匣子。映入眼的,是笑如春风的全家福。
轻轻的取出照片,苍白的手指在男人和婴孩面上流连摩挲。
心,微微的颤抖。
真的想见见他,见见自己唯一的儿子。十八年来,虽然同处一座城市,却从未见过他。不是不愿,不是不想,是不敢!
满身的血腥和黑暗,让她没有勇气去靠近,去面对!
那个男人说得对,她和他是同类,是这个世界的法则里不可接受的一类,所以,除里回到黑暗中,她无处可去。
但是,还是想见他一面,见一见延续了自己血脉的儿子。
依若颤抖着手,抚上孩子幼嫩的面容。很快,水滴落在孩子的笑颜上,晕开点点水渍。
沅江市t中高三(六)班,语文课上,戴着老式黑框眼镜的女老师面无表情的说着“使”和“之”在古文里的多种用法,下面是一群埋头苦写不管听得懂听不懂都拧巴着小脸一片愁云惨淡。
除了徐洛安,他在发呆,在这样兵荒马乱的高考前夕,发呆。
手里捧着厚重的语文书,耳朵里是老师枯燥乏味单调苍白的讲课,眼睛里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虚”带回来的消息里确实没有师父想要的东西,但是,他却看到了意外的一幅画面,全身黑衣的两个人,一高一矮,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却让他记忆深刻。
徐洛安烦恼的就是这个,明明是从不认识的陌生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感觉?还是说,“虚”是在给自己某种暗示,这两个人和师父要找的神秘女人有关系?也许,和井空大师的死有关也说不定呢?
徐洛安心头一震,这个可能,应该是最大的!可是,区区一个倏忽的片段,又让我到哪里去找呢?那要不要告诉师父呢?徐洛安开始陷入无尽的猜想和庸人自扰中。
“徐洛安,徐洛安同学!”老师高亢的声音终于惊醒了云游九霄的徐洛安,慌忙站起来,茫然无措还有些害怕的看着老师。
女老师抬抬眼镜,压着呼之欲出的怒气,盯着徐洛安:“《兰亭序》里有二十个‘之’字,现在你来说说,这些字里面有哪些是同样的意思?哪些不是?”
呃……《兰亭序》?徐洛安头顶压下一片黑线,只听过言承旭,兰亭序是什么啊?
沉默,丢人的沉默。
终于,女老师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平板的声音响起:“徐洛安,虽然你这几个月进步很快,但是现在是高三啊,高三意味什么?不进则退!如果你还想上大学,就请你认真听课。坐下!”
不用看,徐洛安也知道自己的脸现在肯定红的跟猴屁股似地,垂着头坐下来,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含义的目光,徐洛安暗叹了一口气,收了乱七八糟的心思,专心听课了。
窗外,流云朵朵,点缀着晴天碧空,干净纯粹的菁菁校园里,兰花楹繁盛依依,带出清清的香味。
安静的朗朗读书声悠然响起,飘扬在空旷的操场上。
这是唯一的净土,依若躲在校门外不远处的拐角处,听着年轻的孩子们清脆干净的声音,感动的想哭,她的儿子也在里面,在这样干净的环境中慢慢成长!不用躲避阳光,不必隐匿在黑暗中,真是感谢上苍!
风静静拂过她的面,晶莹的泪从眼角划过,如果可以,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窗外,是嘈杂的叫喊声,屋内却是心如止水的寂静。
蓝彩蝶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关闭了视觉的感官,调动了身体里的其他感觉,敏锐而精确。
风声,呼吸声,电流的响声,偶尔爬过的小虫子,所有的细微声音都在此刻放大了。
“咔哒。”门响了,推门而入的应该是阿宝。
“师父,吃点东西吧。”陈旺宝小心的将装满菜肴的托盘放在桌上,出声唤道。
蓝彩蝶睁开眼,一夜之间,恍若衰老了十几岁,只有那双眼睛依旧炯炯明亮。抬眼看看徒弟,收了势,坐了起来,准备吃点东西。
陈旺宝服侍着蓝彩蝶坐下,递上碗筷,轻声问道:“师父,你感觉怎么样了?”
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