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何人?”
他的气息,竟有些隐约的熟悉。对着那双莫名仇视着自己的眼,杞月也就没有追究沉擅自暴露身形的事情。
沉亦是跪在地上,道,“主子,此人早先与主子有些纠葛,只是事情过了三十年,属下初见之时,也未曾认出,才导致了主子受伤沉睡……”
沉的话还未曾说完,便被面色越发难看的龙夜寒挥袖以气劲击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墙上,挣扎着起身,前襟上却亦是点点嫣红晕染而开。
杞月握住龙夜寒的手,示意他不要太过生气,然后站起身,走到那男子身边,淡淡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面色一僵,似乎没有料到杞月已然不认得他,略微一愣过后,便是掩饰不住的愤怒与羞恼。可是还未等他想出要如何才能让杞月坠入轮回,龙夜寒的声音便从后边传来。
“他是兰昌颜,西幻在东离帝国中安插的暗桩之一。”
“兰昌颜?……”杞月将这个并不熟悉的名字念了一遍,却还是没有印象,而兰昌颜跪在地上,却已经是怒愤交加,只觉自己一拳打在了空处,难受的要死。
“你怎么能不记得?千魇,你当初对我做的,我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听着兰昌颜尖锐的声音充斥在耳畔,杞月皱了皱眉,挥手道,“沉,带他出去,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他倒没有说要他的命,因为杞月知道,各国之间对与其他国家在己国所安插的暗桩都是持着默许的态度,而东离,决不能成为第一个打破这种平静局面的人。
沉听了杞月的话之后,面色有些古怪,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忍了下来,拖起兰昌颜,直接往外边飞驰而去。
远远的,兰昌颜那令人惊诧的尖细嗓子还是传了过来,“……千魇,你等着,你把我变成女人的事情,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把他变成女人?杞月诧异的眨了眨眼,想了许久,还是一头雾水。一直到沉回来之后,跪在地上将事情讲给他听,他才朦朦胧胧记起是有这么个人。
“……主子一怒之下,便对他下了咒术,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女子,封印了他身为男儿时的记忆,到了他记起时,已经改不过来了,于是便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杞月恍然。他知道前世彻的脾气不是很好,却不知原来彻也曾做过这种事情。不错,这件事情并不是他做的,而是彻。前世,以千魇的身份活着的时候,应子彻作为他的影子,在很多时候都是代替他出现的。而他对应子彻的掌控却并不彻底,所以有些时候,出现些状况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当然,他并不在乎就是了。
没有谁,会对千魇生出怨恨之心。不是不恨,而是不能。
所以虽然应子彻有时顶着千魇的名字得罪了许多人,但是却一直没有谁对此提出任何意见。
想起众人口中所说的“性情变幻无常”,杞月便忍不住想笑。两个人共同扮演的“千魇”,能不“性情无法常”么?
只不过这一点,却从来没有人知道。或许是长相太过所似,就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沉,与他关系密切的长情都一直分不清他们两个谁是谁,更别说妖宫之中的其他人了,而千雪山的那个老头子,也不会知道自己一直期望着长孙竟也是个觉醒了的魅妖吧。而唯一能够区分他们二人的,却是妖云。
最终选择了应子彻而抛弃了应子明的妖云。
头脑之中毫无法征兆地传来一阵眩晕,杞月身躯皱了皱眉,低着头的姿势让他的这个动作失去了被发现的可能,等这一阵不适过去,杞月却又忽然笑了笑,扬手让沉退下,拉起龙夜寒的手往外边走。
“碧镜湖可是天下玄奇之地,若是错过了什么景色,可是不值呢……”
杞月的语调欢快而又带着明显的挑弄之色,龙夜寒轻轻一笑,迈出步伐跟了上去。虽然以他的想法,那伤了杞儿的兰昌颜纵是万死而不能抵其罪,可是杞儿不愿追究,他也便罢了。那么一个小人物,还用不着上纲上线。
浅浅的笑声从翻飞的帐幔之外传来,全身无力的沉噙着嘴角那一丝血迹,慢慢的撑起身子,捂着胸口,消失在大帐之中。
可是只不过撑了几十步远,沉便已觉得气息不济,一只手按在碧镜湖畔参天的大树树干上,一只手捂着嘴,几声轻咳,手心泛起一阵湿意,浅淡的血腥味让他知道,那是血。
那个男人下的手,可真不轻呢……
“沉,许久不见。”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沉猛然起了头,眯着眼打量着忽然出现的银发男子,垂在身侧的手上慢慢延伸出犀利而可怖的甲。
夏日,暖暖的风懒懒的在湖面上拂动着,湖面的水鸟眼睛半睁半闭,早已是熏熏然似醉非醉了。
而岸边,用金丝竹搭起的纤巧建筑之中,来自十多个国家的君王之间的谈判也如这阳光一般热烈着。
只是,某个靠在寒帝身上的人却在这严肃无法比的时候,忍不住昏昏欲睡。
“杞儿……”
又一日谈判僵持,日将落,众位君王也该歇了。而龙夜寒却没有随着其他人站起身,而是揽着杞月的腰,低声轻唤。这一段时间,杞月似乎分外慵懒起来,也或许是会议太过无趣,每日每日,杞月总要在这里睡上大半大,可夜晚,却也睡得十分沉,第二日,不到巳时都醒不来。
“杞儿……”
过了好一会儿,杞月才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