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楚云秀含糊其辞,“被逼无奈说不上……可能临危受命更贴切一点吧,既然派你来那就来呗……不过我走之前都写好遗书了。”
苏沐橙因为楚云秀的话露出些许笑意,尽管她知道写遗书并非多虑,但后者的语气实在令人忍俊不禁。楚云秀被她笑得不好意思,眨眨眼睛到处乱看,眼神不经意间扫过窗外那群士兵后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沐橙你快看!”
“怎么了——哦,带走了啊。”苏沐橙很平静地说,“这不是很正常吗?俘虏哪有不带走的。”
“可你刚说善待俘虏只是说着好听的……那他……”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样,”苏沐橙漠然,“只有天知道。”
楚云秀怔在原地,似是不相信苏沐橙会如此冷漠。但后者却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对她说:“你快去打扫吧,我也得趁没人注意到这里把窗子钉上。如果被发现这里还有人的话不知道还会来什么麻烦。”
“嗯。”楚云秀点点头,转身回到房东太太身边继续打扫起来。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位联军士兵被i国军队带走的场景,但她想苏沐橙说的是对的,她们都不知道他会怎么样,甚至连所谓的天也不知道。就连自己也是如此,没人知道她们的明天会是怎样的——尽管明天并不是多么遥远的事情。三人清理完房屋,借着烛光在厨房里胡乱吃了点东西后回到地下室去。昏暗的环境里难分白昼黑夜,房东太太在墙角靠着面粉袋,身上盖着从楼上抱下来的被子。楚云秀靠在苏沐橙身上,苏沐橙枕着那把□□,不多时便纷纷入睡。而当她们再次苏醒的时候,毫无疑问就是新的一天了。
现代战争虽然并无前线与后方之分,但b城作为i国首都自然是重中之重。只是重点地区同时也代表不能轻举妄动,多国部队对此地的轰炸密度与真正意义上前线的状态完全无法相提并论——但仍然没人敢掉以轻心。楚云秀与苏沐橙的工作由于无法走出家门完全中断,离开相机的摄影记者一夕之间由能力超凡的神祗变回人类任由生活被琐碎填满。然而一旦没有太多细节需要料理,时间又会被骤然拉长,每天只有那么几件事可做:听广播、看电视、躲轰炸、听广播、看电视、躲轰炸……
次日的情况与前一天相差无几,1月17日i国的英语广播里也依旧是那些陈词滥调,唯一有所变化的是提到了宗教相关的内容——次日是i国国教所规定的聚礼日,依照教义所有人在这一天都应当前往宗教场所聚会,政府提醒所有公民即便是战时也不要忘记自己的信仰等等。楚云秀对宗教一向敬谢不敏,因此也并没在意,而苏沐橙的神色却在一瞬间凝重起来,“这条新闻听起来不太对劲。”
“怎么了?”楚云秀奇道,“因为打起来了还不忘宗教信仰那些?”
“不是。”苏沐橙摇头,“你不了解这里,在我看来这样的提醒根本就是没必要的,这里几乎人人都信教,根本不可能忘记聚礼日这回事。”
楚云秀沉默了一会儿,“你是说这个提醒根本不在于宗教意义?是有其他的原因?”
“我认为是这样。”苏沐橙深沉地看她一眼,转开头去和房东太太用阿语说起话来,不一会儿又换回中文对楚云秀说,“我想我说的是对的,至少我们的房东就完全没忘,她也听不懂英语。”
“所以你的意思是,”楚云秀语速很慢,像是一边说一边在考虑一般,“明天……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大新闻。但具体是什么内容我们并不知道,i国政府也不一定知道,但是一定会发生?”
“对。”苏沐橙斩钉截铁,“我相信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就在明天,1月18日。”
“好吧。”楚云秀夸张地叹口气,“你说这话的样子让我想起一周前我们刚听说秘书长要来的那会儿,不过我很庆幸的是这次大概我们最多只用一晚不睡觉。”
“也可能是两晚。”苏沐橙微笑着提醒她,“不过不会比那次还多了。”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楚苏二人先是一愣,接着齐齐扑向唯一还没完全钉死的窗口——数辆插有国旗的汽车正在军车引导下通过这条街道,“s国使馆的车,”楚云秀认出车上的旗帜,轻声道。
“他们也很厉害了,到今天才撤。”苏沐橙简单点评一句便把窗框上的木板拉回原样,“今天白天我们就都回地下室好好休息吧,到晚上开始估计就有得辛苦了。”
午夜时分,楚云秀从熟睡状态中惊醒——她说不清自己究竟是被脖子下面的那杆□□硌醒还是在梦中就听见了那可怖的巨响。地下室里没有光,为了呼吸连蜡烛也没点,但她仍旧在一片漆黑中感受到房东太太投来的惊恐目光。她定了定神,用仅会的一点阿语安抚了房东太太,然后试探性地用中文呼唤起原本应该睡在自己身边的人:“沐橙?”
无人应答。地下室里充满了某种奇怪的闷响,好像是室外有人在做什么危险的游戏。这样的声响她在开战的数天内迅速熟悉起来,一定是联军又来轰炸了,看来苏沐橙说得没错,果然要趁着具有宗教意义的日子玩点特别的花样,这用来激怒几乎就是宗教统治的i国来说实在相当合适……可是苏沐橙呢?
“沐橙?”她又喊了一声,“沐橙你在吗?”
缩在墙角的房东太太惊恐地用阿语大喊道:“她不在!”
楚云秀被吓了一跳,接着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