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为恶践踏人命还有脸说。”郭允又吐了口唾沫,重新架起拳。
杨伊然耳力极佳,听得林中细碎的脚步,慌忙道:“督军,追兵。”
“谅他们不敢来。”萧凡几乎是笑着答。
“但是沐辰风……”杨伊然不甘心,想催动弦音又不敢轻易出手。
“走罢,你杀不了他。”苍云示意长歌同自己一起走,收了陌刀却未收盾,在郭云和沐辰风的注视下缓缓退步。
郭允正想龙跃上前,却被脚下的音域拉回了原地,再上前,沐辰风已眼疾手快拽了回来。
“唐门不止一个,勿中埋伏。”沐辰风无不可惜地朝他摇头,缓缓收了剑。
天微亮了些,高大的杉木下阴影更重,萧凡布了暗箭,谁追谁蠢,郭允就是明白这一点,才更为不爽,只得看着萧凡没入夜色,不甘地一拳捶在地上,粗声叹了口气:“就这么放了萧凡,叶榕那大少爷回头一准跳脚。”
过了楼云岭就是望江崖,后面则是日月崖,崖主身份不明不说,恶人依仗着几处断崖占尽了地势,再不是卧龙坡那般能轻取的了的。
沐辰风淡淡望了眼日月崖方向浓厚又暗沉的云雾,忽然转身朝一处走。郭允见状忙快步跟上,还没开口问,沐辰风已轻功飞到前方,行了一段夜路才停。
“沐兄,你干嘛?”郭允探头,分明看见他飘然的衣袂前是断壁残垣,不由咋舌,“萧凡抓不住,你也犯不着跳下去……哎……”
沐辰风不等他说完,果真一跃而下,白袍一展如鸿鹄,步子轻盈地落到地上,又亮出腰牌劝退了围拢过来的刀剑。
崖下不比楼云岭,掩盖在水雾下的江畔居然是一片灯火——正是正道堂的营地。
郭允几乎是摔着下来,勉强提起轻功才不至于摔得太惨,爬起来抹一抹,挎着的酒壶已碎,酒水洒了一地一身,他看了眼旁边的悬崖,心疼地跳脚:“沐辰风,你来正道堂倒是说一声!”
“萧督军在靠近正道堂的地方动手,身后定有援军。”沐辰风回看郭允,却在看到他身后时顿住,继而露出困惑又惊讶的表情。
郭允尚在心痛自己的好酒,冷不防看到他的神色,好奇驱使他转身,不料与人看了个四目相对,对方凤眸微怒还充满敌意。
目光慑人,郭允忙跳开一步,发现此人长发黑衫似乎是个万花,面色苍白,眼圈乌黑,被捆着双手堵了嘴端坐,构不成威胁不说,还怎么看怎么眼熟。
“你——”郭允重新蹲下来,犹豫几番,还是伸手扯下他蒙嘴的布条,待看清面容和那火红的耳坠,表情变得和沐辰风一样惊而不解:“沐兄,你相好的怎么在这儿?”
“你是谁?”江语寒开口第一句就毫不客气,看郭允的眼神仍是敌意满满。
“不是,我……你……”郭允指着江语寒,百口莫辩,求救地去看沐辰风,“他……你相好他?”
“他不是。”沐辰风拔剑,上前挑断了万花手上的绳索:“起来说话。”
江语寒得了自由,朝沐辰风伸手,虽有疲态却冲着他尽显温柔之色,“你怎么样?卧龙坡拿下了么?”
“不是,我说……江语寒,咱们认识半年,一起在苍山活命,十几天生死交情,你不认得我?”郭允插着腰凑过去瞪人,后者却熟视无睹。
“他记性不好。”沐辰风重复了早前说过的话,朝江语寒递过剑柄。
江语寒偏去抓他的手腕:“辰风,你认识他?”
沐辰风眉头微皱,还是将他拉起来:“他是郭允,你想想。”
“不认识。”江语寒直截了当给出结论,顺手去扶他腕上的脉,面色一沉,在郭允惊呆的视线里揽过沐辰风的肩头,责备道,“又和人动气了?”
沐辰风面上还是冷冽着,对他此举应是司空见惯,竟无一丝多余表情,不置可否地道:“你怎么回事?”
“我跟着的那船搁浅,刚巧凑到正道堂这里来了,既是浩气盟的兵力,顺路给叶城主搬去,城主怕我多事,就给扔来这儿。”江语寒粗略地解释过,忽然静默不语。
谁不知沐辰风为人孤冷,浩气盟但凡认识他的无不敬而远之,就连熟络如郭允也只敢讨讨嘴上的便宜,如今见了万花肆无忌惮的爪子,郭允的下巴都快落地上,好不容抬手合上,忙不迭地指着沐辰风摇头:“沐兄,他这样,不叫你相好?”
“只是结缘。”沐辰风回答地面不改色。
郭允就差背过气,抹一把脸面,唉声叹气:“行行行,你们行,横竖老子知道就成。”
郭允正打算告辞,前一刻还在号脉的江语寒,下一瞬已经过去拦住丐帮,还往他横着刀疤的胸膛上拍了个小瓷瓶:“你身上有伤,以此止血。”
郭允给他拍了个七荤八素,接住瓷瓶就一阵干咳,腰上果真渗出血迹,不得不捂着弯下腰来:“江语寒你够狠,老子从昨天撑到现在都没破功。”
“对不起。”江语寒道歉地十分迅速,却没什么诚意,上下看着郭允仍是迷惑着。
“得了,拜你救我两次,该我谢你。”郭允摆摆手,压根不想和眼前充满戒备的万花多扯,转向沐辰风道,“沐兄,你怎么说,随我去见叶榕?”
天欲破晓,正道堂营地还不见回暖,沐辰风略一思忖,抱拳道:“不了,麻烦郭兄替我辞行,我这就在渡口登船、返回瞿塘。”
“也好。”郭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