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讪笑:“佛爷您就别开我玩笑了,一点儿都不好笑。佛爷,您是知道我平日从不给他人算命,只给买货的人算,可前几日我发现这痞子和日本人有交易,所以……”
“话不多说,我来是顺便跟你说一声,二爷让我们今晚去红府吃饭。”张启山说话一向简单明了,哪儿容得了齐铁嘴拒绝?只有点头的份。
日落西山,霓虹布城。
二月红穿过廊道,瞧了一眼庭院里散落着被秋风卷下的枯叶,便叫下人拿扫帚清理干净。
进到厨房便瞧见丫头忙碌的身影,不动声色地站在背后,帮丫头取下高挂于梁上的辣椒串,道:“这种活让梁婶来做就行了,你身体不舒服,别张罗了。”
丫头折过身,微微一笑:“我这儿不是想给你下碗面吗?你徒弟陈皮也说那味儿他想念得紧了。”
取过放在一旁的披风,二月红满眼疼惜:“来,回堂厅吧,厨房烟灰太大。”
“很快就好了,你先出去吧,等会儿佛爷他们来了没东家在厅堂迎接不好,是我们有失礼数。”丫头轻推二月红道厨房门边上,一颦一笑温柔婉约。
待二月红离开之后,丫头终究还是忍不住咳嗽,攀着门框,柳眉紧蹙,双眸满是哀戚之意。
看来这病,是越来越厉害了……
达到厅堂的二月红一眼便瞧见瘫坐在椅子上的齐铁嘴,坐没坐相:“我说你这身懒骨头,要不要我帮你全剔了?”
齐铁嘴叹了口气,一指旁边坐得挺直的张启山道:“还不是张大佛爷的好主意,说什么锻炼身体,今个儿就不坐车,没把我累死!”
二月红坐下来抖了抖长衫下摆,端起茶盏,挑眉道:“怎么,走着来的?”
“是啊,想着红府离老街也近,索性就走着来了,”张启山道,“我这不是为了提高国民体质么。”
“国民体质……”齐铁嘴装模作样地学张启山,正扮得高兴,被张副官犹如利刀的目光硬生止住,端起茶盏一口饮尽。
二月红看到齐铁嘴憋红的脸和张启山依旧冷如冰山的面孔摇了摇头,吹了吹烫热的茶汤,这才敢饮下一口。
“哎?今天解九爷怎么没来呢?二爷,你是不是忘记这号人物了?”齐铁嘴扫视了一遍也没寻着到目标,“上次说好的见面给我乾坤袋呢!莫不是怕我问他要东西拿不出来丢人吧?”
二月红放下茶盏,道:“九爷到北平办事,三天后才回来。”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开席吧,二爷,说实话,我已经饿得连屎都消化了。”齐铁嘴此话一出,众人无语,坐在一旁的张副官这次愣是死盯着他看了三分钟,这三分钟齐铁嘴是坐如针毡……
菜上齐后,刚好二月红的徒弟陈皮回来了,胡撸一把脸,却不想更脏,丫头让他去洗洗再过来一起吃饭。
端上来的还有丫头亲自下的面,但是只有两碗,一碗是给二月红的,另外一碗便是陈皮的。满桌子的好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可偏偏有人却咬着筷子一脸委屈。
“二嫂,您这是偏心哪,二爷有面,我们没有!”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齐铁嘴。
张启山夹了一块翡翠丸子塞他嘴里:“那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启红
佛爷让咱吃,咱不能不吃……齐铁嘴默默地嚼着翡翠丸子,感受到一旁来自张副官的目光,对,是鄙夷的目光,齐八爷为了掩饰脸上的不自然扶了一下黑框眼镜:“看着我干嘛呢?我脸上又没吃的。”
张副官一脸吞了苍蝇的神色,将视线从齐铁嘴脸上挪开,说:“我看到你吃东西像是在吃-屎……呼,说出来舒服多了,憋得慌。”
言罢,如释重负。
齐铁嘴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忍了:“好,好,我齐铁嘴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你一般计较。”
张副官哼笑一声也不再应话。
二月红和张启山看在眼里,张启山转过头不经意间与二月红四目相对,先是二月红移开视线,夹了筷素菜到丫头碗里。张大佛爷也夹了块香酥鸡放二月红碗里,齐铁嘴端起碗:“佛爷,还有这儿呐!”
张启山看向副官,却朝着齐铁嘴抬了抬下巴,张副官叹了口气,极不情愿地……勺了一大勺碎红辣椒问齐铁嘴:“还要不要啊?”
齐八爷悻悻地收回碗,这次总算老老实实吃饭了。
吃过饭后回到厅堂。夜风起,丫头从里屋拿出新买的长外套给二月红披上,道:“佛爷,八爷,张副官,你们和二爷慢慢聊,我先回房歇息去。”
二月红点了点头:“不用等我,夫人早些安睡。”
待丫头离开之后,看到二月红身上披着的崭新外衫,齐铁嘴便道:“哎!看来我又要给衣柜纳妾了!”
张启山知道齐铁嘴话痨的毛病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治得好的,想要图个清静,就必须与齐铁嘴保持五十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张启山对二月红道:“二爷,我们到后院走走吧,消消食,今晚的饭菜太好吃不知觉间吃多了。”
二月红自是知晓张启山的用意,有些事还是越少人知道为妙。
深秋更深露重,二月红拢了拢身上的外衫与张启山一同前往后院。
明月如玉盘高挂于夜空之上,洒下的银光穿过院里层层叠叠繁茂的枝叶,地上浅影斑驳。
张启山摸着已有两人高的桃花树,感叹道:“许久不见,都长那么大一棵了。”
谁能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