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憐。」
「咦?」
忽然傳入耳中的低語讓椿抬起頭,坐在身旁之人是遲了時間用餐的忍。
最近有了幾名死忠客人的忍應該吃得不錯才對,但椿總覺得他反而變瘦了些。
「啊……對不起。」
驚覺自己在無意識下衝口說出這種話的忍連忙道歉。
「只是,我覺得他明明那麼溫柔,卻被說成這樣,實在很可憐……」
忍的話令椿胸口微微發疼,因為,他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過分。
然而,椿卻無法低頭承認錯誤。
「哈!」
椿發出嗤之以鼻的笑聲。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那傢伙的真面目。」
「真面目?」
雖然知道御門是流氓,但應該沒人曉得他就是把椿賤賣至此處的罪魁禍首。
(他根本不溫柔嘛。)
在床上的心眼兒那麼地壞,也總是揶揄取笑椿的言行。只有在極少數的情形下──當他輕撫自己頭部時,才會感受到溫柔體貼的氣息。
椿認為,那不過是逢場作戲的虛偽溫柔。
(……這麼一講……)
椿忽然想起某件事。
之前御門登樓時,充當名代隨侍在側的人就是忍。
那時的御門──「溫柔」對待了他吧?
御門對忍比對椿更溫柔嗎?而且御門好像也說過忍是一名優秀的色子、或是比想像中更可愛之類的話。
想到此處,椿莫名其妙地悶了起來。
下個紋日正好碰上節分,因此,展開了盛大的慶祝活動。
每逢紋日,有點規模的青樓總是特別忙碌,許多大豪客紛紛登樓,熱鬧的宴席也愈開愈多。
椿也去了好幾個宴會灑豆子,並在宴會結束後陪宿客人枕邊。
雖然從御門那邊得到過多的花代與慶祝房間改建的紅包,但他本人卻始終沒有露面。
(算了,他不來我也樂得輕鬆。)
雖然說御門肯付花代自己也沒什麼可以抱怨,可是,不管撈到多少好處,只要沒讓他著迷到必須每天前來的程度就不算勝利。連紋日也不見御門身影令椿感到莫名懊惱,而且,沒能讓他見識到自己的新房間也極為遺憾。
──該不會被他甩掉了吧?
(無論如何都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怎麼了?為什麼露出這種表情?」
詢問聲讓椿猛然回神。他正在送晚上回去的客人到大門邊。
「沒有……」
椿搖搖頭,然後優雅的垂下了眼瞼。這個角度應該能讓纖長睫毛看起來最動人才對。
「只是,想到要與您分別,我不禁感到寂寞。」
「我會再來的。」
椿蹙起眉心仰望客人搖頭說道。
「就算一日見不到您,椿都覺得寂寞死了呢。」
「椿……」
「對不起,才剛相處就說出這種話讓您困擾……但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您與目前為止的客人好像不太一樣。」
椿讓淚水充滿眼眶。
「椿!」
客人緊緊抱住了椿。
(又釣上一隻肥羊囉。)
椿吐了吐舌頭,心想,勾引男人真是易如反掌。
快速做好下次見面的約定、將客人送至大門後,椿轉身離去。
時間已接近午夜。
今天轉了很多次檯,也有其他客人住下來,應該可以收工了。但如果再去青樓那邊轉一轉,說不定還能再接一個客人。
(該怎麼辦呢?)
雖然不喜歡接客,但椿卻也不感到厭惡。
接客數愈多賺得也愈多,雖然與御門以外的人做並不是那麼舒服,但只要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只要抓住竅門,要讓對方提早棄械投降更是輕而易舉。
再說,看著這些社經地位崇高的男人,被椿這種小小色子擺弄於股掌間而花錢如流水的模樣,實在是太有趣了。
只須低聲囁語「想立刻與您相見、只有您是特別的」之類的台詞,就能讓對方迷上自己。
──我原先是在商家出生的,為了幫助家裡度過不景氣,不得已才把自己──
只要將這些鬼話配合楚楚可憐的水汪汪大眼,必定能得到對方的同情。
當然,這些故事只不過是為了抬高身價的謊言罷了。實際上,椿的雙親是小混混與舞女,而且他還是在水溝旁被養大的。所以,說真話也只會遭受輕視吧。
(可是,這種謊大家都在說啊。)
椿壓根兒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而且跟客人在一起時,可以假裝家世良好的感覺,也能讓他快樂些。
一邊哼著歌,椿邁開步伐。
與客人分別後還沒走幾步路,突然有人從後方緊緊抱住了椿。
「呀!」
椿不禁發出怪異的悲鳴。
(我被抓了!會被殺掉嗎?)
椿揮舞著手臂,同時死命掙扎企圖用腳踹向暴徒。
「放開我!你這個臭傢伙!」
此時,耳傍傳來輕笑。
「!」
椿突然停止了動作。
「你精神不錯嘛。」
「御門先生!」
緊抱身軀的手臂鬆開,椿回過身,御門就站在眼前。
「看你踢得那麼厲害,沒想過這可能是客人的惡作劇嗎?」
男人邊講邊叨了根菸。
這麼一說,自己還真沒想過。
如果再晚一點也就算了,雖然位置偏遠,但在尚有人活動的時間帶中,做出這種不當舉動的人應該不多吧。
(還好不是客人……)
撫胸安慰著自己的椿,一瞬間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