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赤手空拳,运气好些的就在靴筒里插着猎刀,手里端着跟粗木棍,一端装上铁尖头,称作“乔·布朗矛”。更走运的就扛着毛瑟枪,腰带上别着个牛角火药筒。
炮队隆隆驶过,斯科特簇新的外套上溅满了泥浆,可他顾不得这个,因为他看见了骑在骡子上的年轻黑人摩西。
“摩西!你又要去打仗了吗?”
“是的,小奥哈拉先生。上次陪阿希礼少爷,这次陪约翰老爷。”
果不其然,快七十岁的老乡绅竟然也上了战场。
大炮歪歪斜斜经过,斯科特站在没过脚踝的泥泞里,一时思绪万千,又不知所言。
“我一直想见见邦联的英雄呢,斯科特。可惜没时间了,我们今天早上刚到,你看,马上就出发了。”约翰·韦尔克斯像阿希礼一样瘦削,骑在马背上却腰板笔直,被雨水淋湿的白发紧紧的贴着脖子。他骑着枣红色小马,面带微笑,神态自若。
这一刻,斯科特甚至说不出“不要去”的话来。他清了清嗓子说:“你走了,十二橡树庄园谁来照料呢?”
“我把印蒂亚和霍尼打发到梅肯去住博尔特家了,你姐姐帮忙照料几乎空了的十二橡树庄园。”约翰·韦尔克斯像阿希礼那样微笑,斯科特心中的恐惧却越来越浓,“斯佳丽已经真正能够独当一面了,奥哈拉家的都是好样的。你看,你爸爸就在后面呢!”
“爸爸!”斯科特的心猛的一沉,“爸爸的膝关节僵直,连走路都走不了几步呢,怎么能打仗?”
“谁说我不能打仗了?是你吗,自作聪明的毛头小子?”杰拉尔德骑着马走过来,他两条短短的罗圈腿稳稳的踩着马镫,“总要有人保护我们的女人、孩子和土地不是?我儿子在封锁线为国尽力,你老爸哪能甘心避难在家?好了好了,别担心你老爸了,你老爸这把年纪虽然行军嫌老了,骑马射击还难得到我吗?”他弯下腰拍了拍斯科特的肩膀,“你姐姐斯佳丽也是好样的,我让她去帮忙照料十二橡树庄园,那副说一不二、发号施令的劲头儿,真有几分将军风范呢!”
斯科特觉得喉咙哽住了,他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是瑞特。
“啊,巴特勒船长!我儿子承蒙你照顾!”杰拉尔德摘下帽子,同样雪白的头发暴露在毛毛细雨中,“虽然你名声不好,可是我们一家都很喜欢你!”
瑞特咧开嘴,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像个舞蹈大师那样优雅,好像在宴会上向主人致敬似的。
“家里人还好吗?”斯科特勉强说。
“都很好,你妈妈虽然忙的瘦了,精神还不错。斯佳丽跟玫兰尼一起去十二橡树庄园帮忙了,不得不说,斯佳丽越来越能干了!玫兰尼的身体还是那么弱不禁风,佩蒂帕特小姐还是动不动就要晕倒!好了,我最亲爱的孩子,你老爸要去打北方佬啦,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布洛克是战后的佐治亚州长
话说,有人想要漂的定制印刷吗?如果有的话,现在小风就要着手修文了!
好吧,情节进展有点慢了……瑞特肿么还不表白!
☆、第五十一章
斯科特的喉头哽住了,好像一把烧红的铁棍深入了他的喉咙,并且一直深入下去。
他说不出再见,只好拼命的挥手,直到杰拉尔德那骑在马背上的矮小身躯消失在视线里。
视线越来越模糊。
妻子和母亲们装作勇敢的掩饰起眼泪,她们的丈夫和儿子脸上同样装出笑容。年纪够大的孩子们已经懂得保持沉默,只有年纪太小的孩子们无法接受爷爷、爸爸和哥哥们勇敢的谎言,哭得撕心裂肺。
瑞特摸了摸斯科特的头发,把他的手帕递过去说:“擦擦眼睛和鼻子,做个勇敢的男子汉,我的宝贝。”
总是忘记带手帕的斯科特从善如流的接过来。虽然瑞特的安慰像哄孩子一样好笑,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几句安慰的话让他觉得好多了。
他又鼓起勇气,向所有市民们一样微笑、欢呼和告别,去面对已经注定的失败。
七月份一个热浪滚滚的傍晚,这群二十五天前刚踏上战场的胡子兵和娃娃兵们,就零零散散、三五成群、源源不断的涌回亚特兰大,步履艰难的朝早已人满为患的医院挪去。
漫长的夏日黄昏热得像着了火,佩蒂姑妈的草坪上躺满了疲惫虚弱的伤员,斯科特和瑞特不得不把他们搬上自己华丽的轻便马车,一趟一趟运到医院,自己和马都累得浑身是汗。
救护马车也陆续抵达,车上装满了负伤和垂死的人们,鲜血把红色的土地染得更红了。
“回去洗个澡吧,瑞特。”斯科特疲惫不堪的咧嘴一笑,他抬起手都困难,“开战以来你第一次这么狼狈,实在令人皆大欢喜。”他瞅着瑞特挽起袖子的衬衫,衬衫和裤子上沾满了污渍、汗渍和血渍。
“肮脏和疲惫,就是战争授予我们最高的荣誉勋章!”瑞特胡乱抹了一把脸,“过来,我给你冲一冲。”
斯科特拖着沉重的步子,像身受重伤、命在旦夕的伤兵一样挪过去,颤抖的手慢慢解开扣子,解到第二颗时就再也无能为力了。
“小傻瓜。”瑞特轻哼了一声,粗暴的扯开他的扣子,那双有力的大手在他胸前停留了片刻,又毫不留情的扯开了他的裤子。
“拜托你了,瑞特。”他软绵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