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车站前在卖,就买过来送你。」
诚一脱掉旧皮鞋跨上走廊。
「谢……谢谢你。」
熟知旅馆内部的男人自行走向屋内,打开主室的门进去。启介则走到厨房,把西瓜放到冰箱里冰起来,再倒了一杯冰茶放在托盘里端到生室的时候,却看到诚一枕着坐垫躺在榻榻米上。
他伸手不耐烦地拭掉额上豆大的汗珠。他好象比半年前又瘦了一点。听到盘子放在桌上的声音,男人睁开眼睛。
「要不要喝茶?」
诚一起身,饮尽冰茶后才呼出一口气。
「今天没有客人吗?」
「嗯。」
耸耸肩的诚一又摇头。
「每次来都门可罗雀啊!对了,外面怎么有哪么多棉被啊?」
「我看今天天气不错就拿出来晒。」
「话是没错……不过还真不是普通的多。」
诚一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香烟,把烟灰弹落在印有旅馆名称的白色烟灰缸里。
「如果住客只有我一个的话不就成了vip了?」
他边抽烟边笑。他的笑容还是跟以前一样充满了恶作剧般的魅力。
「你又不是客人。」
「我可是有付钱哦!」
他神气的挺了挺胸。
「我都说不要了,是你自己要付的啊!」
诚一哈哈笑了,不过笑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怎么没看到绘美?」
启介有几秒钟的犹豫。
「……绘美带贵之回娘家去了。」
他撒了谎。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的诚一又躺下来打了个呵欠。
「你困了吗?」
诚一点点头。
「我昨天熬夜工作啊,可以在这里睡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准备二楼的房间给你好不好?那里也比较凉快……」
「这里就好。」
诚一闭上眼睛,不到五分钟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启介小心地不吵醒他站起身走到二楼,从最里面的房间开始把充满阳光味道的棉被依序收进橱柜。然后在东边的房间,也就是旅馆里通风最好、最舒服的房间准备客住用品。他边整理房间边想着最后一个客人居然是诚一,多么讽刺啊!
在诚一睡觉的时候,启介外出购买晚饭要用的菜。在小规模的超级市场中看到篮子里几乎都是男人爱吃的菜,启介不禁苦笑了。对他来说,芦屋诚一这个男人不只是自己的表兄弟,而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要找一个贴切的形容词的话,应该说是『重要的人』吧!细细品尝『重要的人』这四个字的启介不觉一阵心酸。
在高中二年级的时候,他爱上了从城市来的表兄弟,明知道他是同性也难以自拔。被诚一那与乡下朋友不同的魅力所吸引的启介,镇日一起游玩,即使做坏事也很快乐,后来又出于好奇地跟诚一做了爱。
他当然知道那不是应该做的事,但那股激情淹没了启介的道德感和lún_lǐ观。他们不只一次的接吻,像发情的狗似地不停做爱,疲累的时候相依睡去。跟诚一在一起就像作梦般快乐,而且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到乡下来玩的表兄弟在三个星期后离去,离去之际,诚一曾经许下『我一定会来接你,到时候恨我一起走吧』的誓言。
刚开始启介对于誓言毫不存疑。但是,时间一久,现实也渐渐明显起来。寄出却收不到的回信,过了寒假暑假也没有打过来的电话。
对启介而言,要承认那么让自己着迷的恋情,对表兄弟来说只不过是生命中的浮光掠影,要花上比相爱时光以倍的时间。然而,启介没有后侮,因为即使回顾自己的人生,亦再也找不到那么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五年前父亲去世时,让自己因为帮忙家务而断了升学念头的母亲说『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了』。当时启介所想到的,只有到诚一的身边去。
不必见到他也没关系,只要跟他住在同一个地方,或许哪天会擦肩而过也不一定。而且,就算见面,启介也无意责备他当时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