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那人在等你。”
孟婆的脸清晰起来,带着慈祥的笑容。
慕梓安的身体越来越轻,神智却越来越清醒,她发现耳边有猎猎的风声,就像是大冬天迎着寒风骑车一样。
那样的风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夹杂着吵杂的声音,她很想睁开眼睛,她想问孟婆她为什么会重生?执念又是什么?
“谁是病人亲人?过来签下字,把手术费一交。”
“我说你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严重胃出血,你知道吗?再晚一点就没命了!我跟你说过,孩子已经三四天没有吃任何东西,是任何!她的胃病受不起一点点的风险,你是白痴吗!”
“对不起。”是谷楠的声音。
“还好送医及时,孩子经过抢救,已经脱离危险,不过情况并不乐观,她的胃病更严重了。算了,以后你注意一点,去看看孩子吧。”
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慕梓安突然觉得身体一沉,像是被人扔到了什么东西上。是她害怕极了那种被扔掷的感觉了,那感觉就像是再次被撞死了一般。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她并不是被扔到了坚硬的马路上,而是躺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强烈的头晕阵阵袭来,慕梓安猛地睁开眼睛,她觉得身体很重,身上全是湿热的汗,有不少汗顺着额头流到她的眼角,她也不敢闭上眼睛。
四周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慕梓安看着一片雪白的天花板,那是一片她很陌生的天花板。
她的呼吸很急促,就这么愣愣地躺在病床很长时间,她才动了动手,她感觉身下铺着很薄一层东西,直接就能摸到下面硬硬的床板,床上薄薄的一层垫子,带着让人厌烦的冷意。
她知道。
这里是医院。
慕梓安的心脏在怦怦的跳,脑袋也很痛,她勉强抬起头,一瞬间头晕目眩的感觉让她生不如死,她感觉胃部非常饥饿,口中也下意识的分泌出不少唾液。
她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四周,动了动手臂,又动了动腿,好不容易四肢不再僵硬,可以挪动后,慕梓安走下了床,走到了厕所。
玻璃前的女孩显得瘦小而虚弱,她的头发杂乱,面色惨败,只有腮边有病态的潮红,像是一只难看的丑小鸭。
如今她在病房里没有被赶出来,她就知道这不是玩笑,这是现实。明明她和谷楠还不是母女,为什么她要为她承担昂贵的医疗费?
慕梓安苦笑一声,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但是提醒她这不是做梦的是她饥饿而隐隐作痛的胃。
手术钱,她还是要还的。
如果没记错,现在母亲应该把身无分文的她一个人扔下超过三天了,指望不上了……
父亲呢,还忙着自己另组的家庭和他的爱子,怎么会管她这个赔钱货?
出院吧……
住院费太贵了……
“孩子,不要任性了。你病得这么严重,怎么可以现在就出院呢?等你家人同意你出院,才能出院啊!”
她被主治医师拦住了。
“李医生,送我来医院、签字的是我的老师。”
慕梓安浓密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如蝶羽般微微颤动。
“那你亲人呢?”
“你打他们电话就知道了。”
她黑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嘲讽,暗藏了无数伤感,不知道在嘲讽谁。
谷楠提着水果,走进来病房,就看到慕梓安穿着宽大的病服,安静地站在一群叽叽喳喳的护士之中,像是隔绝了所有人。
询问了护士才知道,她们正在准备给慕梓安的家人打电话。因为医院有规定:年岁还小的孩子住院出院,必须经过监护人同意。
“喂你好,请问是慕梓安的妈妈吗?你的女儿住院了……”
李医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边的声音打断了。
“……如果是医疗费的话,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孩子监护人是他爸,要钱什么的,问他爸去!”
“嘟——嘟——嘟——”
谷楠看着慕梓安发呆,她听得出那是她暗恋了好几年的学姐声音。
她直感觉自己凝滞的脑袋开始一点点涩涩的转动起来,每搅动一下带来的都是钝钝的痛感。
她麻木地在慕梓安面无表情的脸上,找到了依稀神似学姐的眉眼,她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想起几天前,依旧温柔的学姐嘱托她照顾自己的孩子几年,想起她说的苦衷,想起她的哭诉。
学姐说,她老公跟势力的女人跑了。那么电话里谈钱变色的人是谁?
学姐说,她的女儿豆豆生的很笨,不上进。那么做出题目的人是谁?
学姐说,她日夜辛苦照顾女儿,孩子却不感恩。那么胃出血的是谁?
不,也许慕梓安的妈妈不是她……她的学姐是温柔善良的……
谷楠自欺欺人地想着。
暗恋了那么多年,她又怎么会认错?可她不想相信....脑海里忽然出现慕梓安哭着叫她妈妈的画面。
她需要好好想想了……
拨号再次开始。
“喂你好,请问是慕梓安的父亲吗?”
这回李医生学乖了,并没有提医疗费的问题,谁知......
“有什么事,你们自己找梓安她妈妈,别来烦我!孩子的事,我管不了,我觉得我能做的都做了,别再来电话了!我也有我的生活!”
“嘟——嘟——嘟——”
听完按了免提的电话,慕梓安呆愣站在众人后面,感受着周围怜悯的目光和谷楠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