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

“所有人其实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从你出生，成长，直到死亡。时时刻刻都在身不由己之中，我们所能控制的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事情。那么为何不将你所能做的都做好？”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黑暗之中，清风似乎能够嗅到那人身上的香味，像是薰衣草，清幽淡雅。

“你认为我能控制什么？”

“这不是该问我的问题，而是你自己应该去解决的问题。比如说，你为何来此……”

清风仰头，让微风吹拂着自己的面庞，淡淡开口：“续命。”

“那你现在又身处何处？”

这句话像一记铜锣重重地敲在了清风心上，那脆弱的心脏猛然一抽，似就在这一刻夺去了她的命。

“我现在何处？！”

猛然睁开眼，清风大口喘着气，却闻见扑鼻的恶臭，一阵恶心，将腹内东西统统吐出。

稍微好过一点儿，打量四周，一缕光线从周遭的破洞透出，刚好照到对面的女孩身上，借着微弱的光，清风知道了自己身处何处。

这是一辆马车，后边车子被改装过，扩大了许多倍，并且用黑布罩上，叫人看不见里面脸孔。马车颠簸地非常厉害，应该并非行驶在官道上，走的是山间小路。

“你们来自哪里？知不知道绑架我们的是何人？”清风一一打量身边之人，见她们个个神情漠然，像是已经接受了这般命运一般，自然无人应答。

清风爬了起来，找见最初劝自己离开的那个女子，抓住她的手诚恳道：“我知你心地善良，否则之前也不会劝我，你——”

谁知话还未说完，那女子瞪大双眼，狠狠盯着顾清风。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背，然后慢慢用力……

顾清风以前不知道女人的指甲是一件如此厉害的刑具，深深扣入手背的肉里，几乎能感觉到它触碰到骨骼的动静。慢慢地，红色的血腥味渗透出来。清风知道不能够打草惊蛇，在不清楚对方来历之前不可轻举妄动，只好忍着痛楚一字一句道：“姐姐何必如此，我不说之前的事情就是！求姐姐放过我。”

果然，那女子听话松开了手，指甲是一下子□的，丝毫不顾及清风的痛楚。

清风跌坐了回去，靠在一边，张口对着手背吹着，似乎这样能够减轻一点伤痛。

这下糟糕了，我本想到漠北去，却在半路被这伙人抓走，看这架势来者不善，只是不知道会被运去哪里，如果再也逃不出来再也回不去了怎么办？她轻叹一口气，早知道这样，倒宁愿直接死在现代也比现在如此痛苦的好！

“清风！”

连璧猛然从梦中醒来，打量四周，才发现自己竟趴在桌上睡着。方才在梦中见到了她，她似乎正陷入一场灾难当中，只是周围漆黑一片，看不清在何处。

连璧披上衣裳，踱步到窗前。

自从上次一别，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见她了，如今梦见却是何意？莫非她真的又遇见了难处？

月被乌云遮去了一半，不甚清晰。

连璧咬唇，喃喃道：“清风……你究竟何处？”

“你还想着清风姑娘？”门外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沉稳而平静。

连璧犹豫了一瞬，还是回过身前去打开了门。

“小王爷。”她静静说道，眼却看着江奎后边那冰冷的墙。

江奎走了进来，他今日披了一件雪狐边裘，手也缩在里面。见到连璧屋内灯也未曾点，便回头笑道：“你是刚醒还是要睡？”

“刚醒。”连璧答的简短，拿出取火石打亮了蜡烛，接着端来一盆火炭，欲要再去点，却被江奎喊住。

“怎么要姑娘亲自动手？”他又稍微大声一些朝门外喊，“孔五，点炭。”

孔五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蹲在火盆前。

“我们不去管火盆了，小王今日心烦，故来姑娘处寻得片刻安宁。”江奎面带微笑，目光停留在连璧身上。

连璧被他看得不是很自在，但避无可避，索性大大方方看回去。“京城里都在传小王爷您拒婚的事儿。”

“噢？”江奎挑眉，一脸的兴趣，“他们怎么说的？”

“大致分为两种，”连璧坐在桌边，用签子挑着灯芯，“一种是认为小王爷您寻花问柳惯了，断然不肯应这门亲事。”

“这话实在，另外一种说法呢？”

“还有就是——”连璧放缓了动作，“江璇郡主不肯嫁你。”

江奎哈哈大笑，“那丫头……哈哈哈。”

连璧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躲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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