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那些人留不得你，你知道太多事情了。」带头举著黑枪的男子，冷哼一声，机械似的音调不像人类。

「开…开什麽玩笑！我死也不可能让你们这群混蛋乱来！」

老人一声低吼，也不知从哪里掏出的手枪，迅雷不及掩耳地便往出声的黑衣男子射去，整个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夹杂著孩子们的惊呼声与四处逃窜的小小身影，真冶退缩在角落，直到一个冰冷的小手抓住他的手腕。

「曦！」

他望著不知何时混进来的曦，马上在他不给任何开口的机会下，被拉著往外跑，直到两人奔出屋外，到了不可能被波及的安全范围後，曦才放开已经气喘如牛的真冶。

「你不能丢下那些孩子不管！」真冶皱著眉，无法想像在那些冷冰的黑衣人面前，瘦弱的老人以及一屋的孩子还有任何存活的机会。

「他们人数太多，我阻止不了。」曦以事不关己的态度淡淡地说。

正当真冶生气地想回头去确认孩子们的状况时，却望见了突然紧皱著眉凝著他身後的曦，真冶怪异地顺著曦的视线转过头。

一名泪流满面的小女孩，正战战兢兢地望著他跟曦，一阵怪异感袭上了真冶的脑海，这怎麽可能？先不论曦那快到不像常人的速度，就算是以一个正常成人的脚程做计算，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再怎样也不可能跟得上他们才对。

「大哥哥，呜…拜托你们救救爷爷，那些人好恐怖…大家都被抓走了，呜…」奈奈一边啜泣，一边踩著摇晃的脚步走到真冶身边，模样叫人好不心疼。

「曦！」真冶蹲下身子抱著奈奈，并用责备的眼光看著曦，就算感到奇怪，他却无法丢下一个小孩不管。

沉默了好一会儿，曦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真冶却可以感觉到曦是因为拿他没办法，所以才没有动作。

但不久後，曦还是移动了脚步，蹲在真冶跟奈奈身边，并露出一个让真冶心跳再次漏拍的绝美笑靥。

「别哭了，如果弄花了自己漂亮的脸蛋就不好罗。」曦轻声开口，这样前後不一的动作立刻让真冶看傻了眼。

「哥哥这就带你回去找爷爷，好不好？」曦用手轻轻抹去奈奈脸上的泪水，细心的动作立刻让女孩因为眼前的少年太过温柔美丽而止住了泪水。

「曦？」真冶皱著眉，猜不透曦态度大为转变的原因为何？不过心头却有著些微的不安。

「真冶…你在这边等我，我带她回去看看，刚刚你也看到了，我没有办法同时照顾那麽多人，有你在只会碍手碍脚而已…」曦从真冶手中笑著抱起奈奈，眼神有著一抹淡然却看不出意义的光采，真冶愣著看他抱著女孩离去，脚步因为曦方才那太过不像人类的眼光，而被赫止住无法动作。

望著曦边哄著女孩，边转进巷底消失在他眼前，往刚刚两人奔来的方向走去，真冶呆愣在原地，想追上去，却担心会因为他的鲁莽而陷曦跟奈奈於危险当中，但却又克制不住心底的不安。

半晌过後，直到一声刺耳的枪响从转角处如同死神的丧钟传来时，那股从方才就惶惶然的恐惧不安才在真冶心中爆发开来。

「曦！」他冲向转角处，不敢置信地看著全身染血，方才还哭著向他求助的奈奈，就那样静默地痿躺在曦脚边动也不动。

「你杀了她？曦！她不过是个孩子！」

真冶抑制不了满腔的愤怒，冲上前一把抓住握枪的手还染著血红的曦，过去就算知道曦再冷漠无情，真冶毕竟不曾看过他动手杀人，但如今发现曦竟然可以毫不在意地对这样小的孩子动手後，脑袋顿时陷入了一阵混乱的思绪当中。

面对真冶愤怒的质问，曦没有辩解，只是漠然地望著他，这让真冶恨透了曦这种从不为自己的作为多说些什麽的态度！

「你！」

真冶握起了拳头，挥拳的手却不争气地停在空中，怎麽也无法朝曦那张没有丝毫表情，却美得纠心的脸上挥去。

见真冶虽然满腔怒火，但最後仍然没有办法对自己动手，曦嘴角勾起轻蔑的笑意，轻轻一推就把滨临崩溃的真冶推离身边。

尔後，他默默地蹲下身子，抱起了小女孩再也不能发出声音的躯体，迳自迈步离去。

跟著曦的身後默默走了一段路的真冶，情绪冷静了後，静凝著曦背影的他，渐渐地开始注意到曦方才眼中所带著的一丝悲伤，虽然不明显，但真冶在回想起来後，却纠心不已，他明白或许有什麽原因让曦不得不动手，只是原因是什麽，他却相信曦并不会轻易告诉他。

两人绕出社区後，绕到了一处滨海的山崖边，站在临著冷冽海风的边缘，真冶一语不发地看著曦，他缓慢地将女孩的尸首葬在能够将海平面尽收眼底的山丘上，虽然曦绝美的侧脸仍未有一丝悔恨或歉疚，但却也让真冶无法再开口责备他什麽。

「我想我知道慎在什麽地方了。」在夕照的映衬下，背对著真冶，在埋葬了女孩後，便凝著墓碑沉默著的曦轻声开口。

真冶却不知道能对这句话有什麽反应，如果先前所承诺要对他坦白的所有，是建立在这麽多的牺牲与血腥，甚至是更多的谜题上，真冶开始不知道自己还承受得了多少，而最後，他真的能够了解关於曦的一切，终结他眼神里的寂寞吗？

再也忍受不了，真冶蹲下身子，伸手抱住了曦背对著他的小小身体，嗅著曦发际特有的淡香，突然他变得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