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帆从阴影中走出来:“若我早已不是当日的薛帆,你可还愿意叫我一声‘薛大哥’?”
“若我早已不是当日的凌晟,大哥是否还愿意叫我一声‘晟儿’?”凌晟将问题漂亮地扔了回去。
薛帆似乎一愣,旋即轻叹:“你不一样了。”
“是人总会改变,薛大哥你不也一样?”凌晟反问。的确,两年来,凌晟变了不少,心中虽然仍有恨,却学会了“隐忍”,而薛帆则似乎也不一样了,似乎放下一些事,整个人感觉轻松下来。不过,当初两人的亲密感却消失无踪,虽然口中称呼不变,然而感觉却已经不同。
“凌晟,我问你。”
薛帆神色一整,让凌晟也认真起来:“请说。”
“你可还想要报仇?”
凌晟一愣,没想到薛帆开口竟是这件事:“大哥还是想要劝我么?”
薛帆摇头:“我可以帮你引骆非祺出来。”
凌晟身躯一震。明明来到这里,却没想到从他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仍有震憾。
薛帆直盯着凌晟,他知道这个诱饵对他有用。这两年来,骆非祺就像从世上消失了一样,没有人找得到他,即便拥有燕子楼这样大的情报网的他也不行。不过,现在不同,他手上有足够吸引他的饵,他有把握可以引他出来。这就算是他这些年来对凌晟的补偿。
想到这,薛帆心中不禁黯然,面上却毫无变化。
凌晟一阵沉默。真的可以找到他吗?骆非祺!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念了十五年!这次真的可以报仇了吗?现在的他可以赢得了他吗?
许久——
“愿闻其详。”
凌晟带着青鸿剑离开了,薛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感情。
初夏的夜晚空气中飘荡着略带咸味的风,似乎更让人觉得躁热。
“出来吧。”薛帆轻声念道,他知道那人听得见。
果然,不远处的树后闪出一条白色的人影——念怀悠。
“既然来了,为何不阻止?”
念怀悠不回答,只问:“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见薛帆不答,念怀悠也兀自沉默着。
念怀悠忽然笑笑:“回去吧。”
薛帆看向他,不知他为何突然转移了话题。
黑暗中,念怀悠的脸模糊不清,氤氲在这蒸气中。唯独那双闪亮的眸子,在多年后,薛帆仍然记得。
十六
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念怀悠平静的脸上,显得格外恬美。他正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青鸿剑。
那日,凌晟同骆非祺决斗后,他便将剑拿了回来。此时,凌晟不知所踪,骆非祺正躺在逍遥谷中里间的屋里休养。
薛帆,正坐在他面前捣鼓着手边的药材。
“接下来,你打算拿它怎么办?”念怀悠举起手中的剑看了看薛帆。他已着妙舞回镜湖宫送信,现在也该在回途了吧。
薛帆迅速地扫了它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仿佛不肯多看一眼:“随便你。”
“随我?”念怀悠挑眉一笑:“目的达到了,它怎样便也无所谓了么?”
“我说随你,你竟还不高兴吗?”薛帆手中的药捣锤得砰砰响。
“我倒也没有这么想。”念怀悠起身,将手覆在薛帆拿着药捣的手上,轻道:“睡吧,晚了。”
薛帆睫毛微微一抖:“你先睡吧,我再晚些。”
念怀悠心目中暗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径自去了。
睡到半夜,薛帆觉得有些渴,准备起床找些水喝,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念怀悠不见了人影,竟是里里外外找不到。心中不禁有些着急,要知道这谷中向来是他种养草药之地,其中自然不乏各类毒物,若是念怀悠无意闯入……
想到这,他再也坐不下,便当即出去找。
“你就也舍得?若是薛帆知道了,又怎么办?……”
听到自己的名字,薛帆循声寻了去,却不料看见念怀悠与一人状似亲密地偎在一起,那人搂着念怀悠的腰,而念怀悠正坐在他腿上,将双臂挽住他的脖子。因为角度的关系,他看不见那人的脸,声音也有些模糊。
“这就不劳烦您费心,他那儿我自有我的法子。……”一时间,薛帆只觉得天旋地转,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只见那人在念怀悠耳边不知轻声说了些什么,惹得他娇笑连连,将头轻靠在了他的胸前。
虽然有些昏暗,薛帆却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人竟是自己的亲弟弟——燕红霏!
念怀悠站起来,走到燕红霏的身后,从后面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道:“事若成了,可别忘了我的好处……”话音刚落,他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一把刁首来抵在燕红霏的脖子上,向着薛帆藏身之地大吼一声:“出来!”
薛帆听音一震,便想转身就走,正在犹豫间,却看见一人从自己身后的林中走出,赫然是言凤诩!
他满面含冰,对薛帆视若无睹,径直往念怀悠处走了过去。
“放开他。”
“那可要看你合不合作了?”念怀悠笑道,娇柔妩媚。
“这种人我救他做什么?恁地可恶,我是巴不得他死。若拿他来威胁我,岂不太过可笑?”言凤诩冷道。
“喔?那可真是可惜了。我倒以为他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呢!”说话间,念怀悠手中的匕首却刺得更深,已有殷红的鲜血流出。
“是么?既是如此,给你便是,我不要了。”言凤诩虽神色不变,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