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春一指杜清明,道:“这个不是?不是?嗯?难不成是你又找的新相好?”
凤玄摸了摸下巴,道:“这是杜清明麽?”
钱春道:“怎麽不是?你的人,tuō_guāng了你仔细瞧瞧!”
凤玄微笑道:“认脸认不出,认声音也认不出,我怎知道是不是杜清明?”
钱春瞧他一脸笑意,一双凤眼笑得弯弯,抬手将桌子掀了,叫道:“我给你治好!”他在房里兜了几圈,气哼哼地道,“罢了罢了,我就陪你们走一趟。鲤鱼已经捉了不少,治十个人也够了,其他药材也配齐了。收拾包袱走吧,咱们不能回凤凰楼,江南地气太湿,梅雨眼看便到了,这小子没半个月便会烂到骨头,回西域去!”
凤玄从袖子里抽出那张纸,递给钱春,道:“这张是原书撕下来的,你仔细对一对,别弄错了。或许你们祖师爷当年抄错了字,那可糟糕。”
钱春眼都直了,哆嗦著手接过那纸,桌子被他掀了,他便将那纸放在床上,跪下去拜了八拜,随即跳起身来,抓过一把椅子向凤玄兜头盖脑地砸下去,怒道:“你这不肖子弟!老子今日替祖师爷清理门户!”
凤玄侧身一让,钱春这椅子直直冲著房门砸下去,房门此时恰好开了,林雁探进脑袋来,见此情形,“唉哟”一声,急忙把脑袋缩回去,道:“钱神医这是何意?我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当著我们楼主,你要做甚?”
钱春怒道:“我打的就是你们楼主!”挥舞著椅子追打凤玄,凤玄松开了杜清明,笑著连连躲闪,钱春自知武功与凤玄相距甚远,一万年也打他不到,气呼呼地将椅子重重一顿,地上登时震起一层尘土。
凤玄微笑道:“钱兄何必发这麽大的脾气,我便以此页相赠,算作赔罪,如何?”
钱春呸了一声,终究将那张纸页珍重收起。
林雁笑嘻嘻地道:“甚好甚好,钱神医不妨拿回去供奉起来。”转向蒙头盖脸一身黑的杜清明,笑道,“少主,好久不见,你可还好?我可想你得很,卢青也托我给你问好。”
杜清明低低应了一声,心中一暖,几乎又要流泪。
第9章 凤氏小白
不久到了午饭时候,林雁便去点菜,杜清明不想给人瞧见自己现下的可怕模样,本想推脱不饿躲在房里,凤玄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心思,吩咐将酒菜送进房里。钱春将自己掀翻的桌子又扶了起来,不多时酒菜送到,四人各自落座。
杜清明坐在凤玄身边,面罩仍然紧紧系在脸上,低头捏著筷子,许久也没下箸,忽觉得自己垂在身侧的左手被凤玄捉在掌心中,轻轻握了一下。杜清明微微一震,隔了一会儿,终於颤著手将面罩拉松了些,露出嘴来吃东西。
凤玄初次看到他中毒後的肌肤,心下怜惜,在桌下轻轻抚摸他的手指。钱春看到他下颌上的斑点痕迹,却甚是满意,道:“少楼主,你身上残毒不重,比我想得好太多。你别担心,过几日咱们到了西域,三个月之内,若是医不好你,这魔教神医我也不必做了。”
林雁笑道:“那我先替凤凰楼上下多谢神医大人,来,林雁敬你一杯。”
两人碰了碰杯,各自饮了。林雁问道:“少主,那时候你是怎麽落在莫宁手里的?”
杜清明道:“我在湖州偶然遇见他,被他下了药,後来我寻个机会制住了他,本想逼问出解药,他却自杀了。听说他的尸身是魔教给葬的?”
钱春点头道:“是我埋的。”
林雁笑道:“魔教神医向来是管杀不管埋,怎地忽然转了性子啦?”
钱春却毫无笑意,叹了口气,道:“凤凰楼不是外人,我便说了也无妨。莫宁那小子是我过世的师尊的孙儿。”
林雁“啊”了一声,道:“那你老兄可不太对了。你师侄跑出来祸害我们少主,管教不严,保护不力,这两条罪过你可逃不了。”
钱春撇了撇嘴,道:“他爹气死了我师尊,若不是师尊临终前吩咐,我早已亲手毒死他爹,哪里还有这小子兴风作浪?我肯替他收尸,已经是师尊在天之灵眷顾。”
凤玄道:“青衫一剑当年好响亮的名头,竟然是被儿子气死的?”
钱春又叹了口气,点头道:“做咱们这行当的,就算没有济世之宏愿,总存了救人的念头,最不济混碗饱饭吃,从没有想去害人的。少楼主读过那回春书,你不习医道,不知道那卷书多神妙,其中居然还藏有毒术,寻常郎中也就罢了,兼修了武艺的,不免想将那毒术弄到手,那就如虎添翼。我说自己不想要,那是假的,可也不是为了害人,只觉得师门医术如此精深,毒术不知更是怎样巧妙?总盼望能亲眼见一见。我那师弟不然,正经医术不肯研习,天天只琢磨著下毒,师尊百般劝告训导不听,又见他残害许多性命,一怒之下废了他武功,将他逐出门去,这儿子只当没养过。莫宁是他在外面生的,死了爹之後来找我闹腾了一场,被我教训一顿赶了出去,他居然又找上少楼主。”
杜清明听完了,默然半晌,道:“原来如此。”
凤玄道:“我早说不许你多同他来往。”
杜清明委屈道:“你不说清楚。我的朋友也不都是这样的,广陵剑派的卢兄就很好。”
钱春咳了一声,道:“少楼主,你还是觉得他不好的好。”
杜清明奇道:“怎麽?上次在魔教,你也跟我说别同卢兄亲近,难道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