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夕阳的光芒一点点穿透过来,烟嚣中那抹黄色长尾也向他扫射了过来。
嘛,我就知道,命运从来都不会让人,称心如意。何时我方可回到玄冥山呢?
傍晚,玄冥山,衡芷宫。
一身玄衣的长袍之人,一头及膝的白色发丝微动,他身量极长,两只欣长的手抬起,解下带子间的衣纽。身后两名粉色衣衫的秀丽女子,恭敬地自他伸展的两边胳膊上,褪却了他的外袍。
“好了,退下去吧。”这声音低沉而苍茫。
“是,尊主。婢子告退。”
两名婢子恭敬俯身,将这宽大的玄色外袍,各执头尾,便悄无声息地退下去了。
那仅着白色xiè_yī之人,挥手间,一抬白色晶莹剔透的棺木出现。其中正安憩着一位,额顶浅蓝兰花的俊美男子,神态安详而宁静。
他微一勾指,这棺盖便无风自动,掀开了大半,这白发男子两手微捧,这人便是进了他怀中。
他俯头微微摩挲男子的脸颊,笑着道:“师尊,就让无封来为您洗尘吧。我知道,这碧华池的热泉之水,向来得您的喜爱。”
他抬脚间,两人都浸入了碧华池中。这尊主将他口中的师尊搂在怀里,右手一动,一条白色的绸巾落入他手心,他便浸润了这巾帕,小心翼翼地自他的眉眼开始擦拭。
“师尊,您知道么?帆儿日前回来复命,召魂密盏只差一盏了。我实在是等不及了,马上我们就可以相见了,师尊。”
这尊主已经擦拭到了他师尊的指间,他于是止住了话头,只是耐心地将他的五指进行磨洗。
碧华池的的热泉之水,是采自玄冥山的山底,领由九泉寒石抽吸其中的热毒,方才流入这衡芷宫内。
它的温度是极端舒适的,连带浸泡在里面的人也越发温软起来。仿佛那人真的只是睡去,略微出声就可将他唤醒。
突然,在静谧的楼阁内,自那棺木中亮出一道皓白的光芒,这尊主闭着眼睛,脸庞微动,诧异出声道:“归宁,你为何?难道是……”
白发之人的右手一动,绸巾化为齑粉,裸|露的莹白色胳膊间,一条条经络突出体表,似乎激动得不能自已。
碧华池水轻漾,其间已不见任何人影,只余下道道波纹,褶皱了阁顶的横梁。
傍晚,北邙山,妖灵坂。
千钧一发之时,异变突生,半空之中一丝绿芒闪烁,猛得将那条粗长的尾巴挡在了前方。
那是一柄厚重粗大的绿色巨剑,只见盛大的光芒之中,那黄色的毛尾急剧地萎败下来,分明是生气急剧流失之状。
那条粗大毛尾仿佛不胜这光芒的灼眼,猛得收缩回去。
绿色巨剑里,跃出一个眉眼狭长的俊美青年,一把将柳如是拦腰抱住,绿色巨剑化为原样,凌空围绕在两人四周。
“柳如是,你怎么变得如此,如此模样?”那青年眸色中带着关切,暗含着几丝愁痛。
柳如是两眼迷蒙,只是呐呐地叫了声道:“无封……”
那青年手蓦地握紧了,冷声道:“我不是无封,是千帆。你不是捏碎了召唤玉符,叫我过来的么?”
柳如是吐出一口鲜血,话语支离,随即昏迷。
“柳如是,柳如是!”千帆两指探在柳如是额间,失声道,“剑入肺腑,灵气全无,脉络……尽碎!柳如是,我带你回玄冥山,让师尊施法救你!柳如是,要想活,就千万不要睡,听见了么……”
“小子,快将你怀里的璧魔给吾,吾就不追究汝的冒犯,听到了么,小子!”黄色的巨大妖兽,一步一步踏了过来,地面被震得嗡嗡作响。
“畜生,你竟伤他如此之深!来日我千帆定要灭了你!”千帆看也不看妖兽方向,只是挥手间厉声道,“翠花,疾!柳如是,你坚持住!师尊向来疼我,我带你去见他,他会有法子救你的,柳如是!”
千帆抱起怀中之人,抬步间就准备离开。
那妖兽一条长尾,瞬间截断了他的去路,口中呼喝道:“汝既不将璧魔还给吾,吾就连汝一起吃了,啊!”
千帆微一侧身,躲过这条尾巴的攻击。两手衍生出一道绿色结界,将柳如是包裹其中,抛到半空,口中恨恨道:“不知死活!翠花,合!”
绿色长剑瞬间与他化为一体,陡然变作一柄巨剑,倏忽间就穿透了妖兽的一尾,贯穿了它的眼睛,从它的腰脊中,随着pēn_shè出来的鲜红血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