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锦的院子很大,有内院和外院之分,外院都是些粗使下人,做做杂事和粗活,而内院,没有少爷的吩咐,是只允许贴身丫鬟和小厮进去的。外院的下人严格地遵守着这一规矩,谁都知道,若是犯了,云夫人不会轻易饶恕,她虽然一贯秉着赏罚分明,恩威并施的态度管理苏家,但大少爷的事情,就不会那么处理了。
外院有自己的灶房,平时洗漱用的热水就是那里烧的。
烧好的水要送进内院,得好一段路,苏忠帮绣心提着热水桶到了苏锦的卧房,那里,苏忠也是不能进去的。
“辛苦了,擦擦汗”绣心把自己的帕子递给苏忠,而他只是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笑着摇摇头,马上退出了院子。
苏锦轻轻解开背后缠地几乎要勒紧皮肉里的布条,这才透了口气,虽说每天都缠,真么多年也习惯了,可每当睡前脱下来的时候,还是会有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绣心在屏风外替苏锦递过手巾,看到了她挂在屏风上的缠胸布,便问,“每天都要缠着这个东西吗?”
“是啊,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被勒死呢。”苏锦把头靠在桶边,溅出了些水花。
绣心看着屏风上苏锦瘦弱的剪影出神,她也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儿家啊,“你为什么要扮成男子呢?”她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自从她得知苏锦是女子后,便在心里猜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苏老爷狠下心来,将自己唯一的女儿从小就装扮成男子。若是知道原因,说不定就能想法子帮她了。
“要是我知道就好了”苏锦歪着头,面对着屏风外绣心的方向,“没人告诉我为什么。”
绣心心里泛起了丝丝怜惜,原来她自己都不知道理由,这么多年,当真难为她了。目光落在了屏风上挂着的裹胸布,灵机一动,顺手抽了过来看,细腻的白布,裁成条状,用的时候应该就是直接一层一层缠在胸,前。
“你等一下再出来,我去去就来。”不知不觉,绣心已经习惯称呼苏锦为“你”,偶尔冒出少爷二字时,不是当着外人的面,就是调侃的成分居多了。苏锦不知道绣心要干什么,可缠胸布被拿走,没有办法穿衣服,只能继续泡在桶里,好在水还很热,不会着了凉。
飞针走线,绣心时而拿着剪子裁开白布,时而将多余的线头剪掉,更多时候是一针一线地缝,不一会,她抖了抖手里的成果,得意的笑了!
“这是什么东西啊?”苏锦看到她的缠胸布变成了一件衣服不像衣服,肚兜不像肚兜,布条不像布条的东西,顿时有些气急了,坏脾气又冒了出来。
屏风外,绣心没有理会她的大呼小叫,“试试看,带子是系在身侧的,把头套进去就成。”照着绣心说的,苏锦半信半疑地穿上了那件四不像,没想到经过绣心巧手的修改,那原本就是普通布条的缠胸布,变成了一件有些像中衣的东西,看似像件衣服,可胸、部的地方有绳扣,多加了好多层,将侧面的带子一系,完全看不出破绽,相比将普通白布层层缠在身上要凉爽的多,而且不易被发现,外袍要是穿的薄了,看上去也只是一件稍显奇怪的中衣而已。
苏锦穿上外衣,站在镜子前照了又照,果然一丝破绽都没有,而且轻便的多了,不像以前,总觉得像有个刑枷锁在自己身上。转过身,看着绣心,讷讷地想说些感谢的话,又不知如何开口竟是呆在原地。绣心整了整苏锦的袍脚,抚平了皱着,挑起一个笑容,“看来很合身呢,我再找些白布多做几个替换,天再热,也好受点了。”
苏锦看着给自己整衣服的绣心,心里莫名地自在起来。
说到做到,苏锦开始将淮州大部分的生意慢慢交与苏慎,起初只是带他去铺子货站里看看,熟悉一下流程和规矩,后来先从绸缎庄开始,一点一点教给苏慎如何经营,后来,凡是账本,自己看过后,都会遣人送与他过目,并且承诺,苏慎成亲后,自己不再过问苏家在淮州的任何生意。
苏慎虽说以前没有这么详细全面地接手生意,可为人极为聪明,一点即通,且能举一反三,没用些时日,便能做的不比苏锦差。王夫人再没有要求什么,可能是看在苏锦这般上心的份上,也对晋州并州的事暂时放了下来。
苏慎翻着账本,仔细地算着收入和支出,提笔要记时,才发现砚台里没了墨汁,“研墨。”
旁边的莺儿不为所动,仿佛什么都没听见,抱着白猫,一下一下地摸着猫的绒毛。
“我说研墨。”苏慎提了提声音,而莺儿依旧没有要行动的意思。苏慎放下笔,走到莺儿身前,将手心抚在她脸上,语气轻柔“怎么了?生什么气呢?”女人使些小性子,会显得可爱些,要是不过分,苏慎都会耐着心哄上一哄,这也是一种乐趣。
“看你的账本去啊,管我做什么!”莺儿转了头,避开了苏慎的手心。他笑了一下,知道莺儿在闹什么别扭了。
“今晚来我房里吧。”苏慎坐在莺儿身边,“过了这阵我就不忙了,抽空好好陪陪你。”莺儿冷笑了一下,“过了这阵子,你恐怕就陪的是那林家小姐了!”
苏慎扯起一个不以为意的笑,“林家也是江南巨贾,自然不能对她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