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夫人哭得更伤心,于南望坐下来把母亲搂在自己怀里安慰:“行了,没事了妈,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叫克鲁斯兄弟了,该叫爹就叫爹。别看比我小,那也是我爹。”
“祁蓝会说出去的。”于夫人哭得打噎,于南望没吭声,过了一会儿道:“妈您打了我好几个口子,怪疼的,帮我揉揉。以后有了弟弟,您就更不心疼我了。”
“以前想给你生个兄弟,你不愿意,说会分你的爱,还会分你的钱。那时候你才六岁,就知道拿小刀戳着自己脖子威胁我,说有了弟弟你就去死。后来我就对人说生养太累,是我不肯。”于夫人抽泣着,唇边露出一点伤感而脆弱的笑,“可我没想要这个孩子,这辈子都快结束了,我没力气养他。”说着,眼泪涔涔而下。
于南望把母亲的头抱在怀里,这女人殚精竭虑,在广寒宫一样的地方生活了半辈子也没得到她想要的幸福。他柔声哄着母亲:“我知道,我混蛋,妈,别生气,克鲁斯年轻啊,生了让他带。不行就我带,真的,您什么都别管,睡美容觉最要紧。”
“你也知道你混蛋啊。”于夫人擦了把泪,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脸上,凄然一笑,“我知道你舍不得杀他。我也知道杀了他躲不掉。你放走了他,你就得替他死。仗着肚子里有这个小小混蛋,我杀了他,法院判不了我死刑。你千错万错也是我亲儿子,你让妈怎么办?怎么办啊!”于夫人说着说着,眼泪又涌了满脸。
于南望搂着于夫人静静地停了片刻,长叹一口气:“妈,您睡会儿吧,睡醒来就好了,没事,没事的,所有问题我都能解决,啊。别怕,别怕。”
他像于夫人哄幼年的他睡觉一样哼起一个调子,断断续续,低沉婉转。“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
于夫人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昏了过去,很快就无声无息地伏在儿子肩头没有了响动。
于南望一边哼一边将头仰起靠在墙壁上,只觉得满身骨头犹如断掉般疼,一颗心沉甸甸的揣满该有的不该有的,他无暇细细咀嚼其中百感交集,须得迅速开动脑筋盘算即将到来的一切。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其实并没有负担情感的余地,情感太奢侈,而他太贪心。
第102章 结盟
祁蓝感到自己有一瞬间沉入冰冷的海底,海底全是白色细砂,柔软,细密,有些冷。他倒在地上,月光洒满一身,全身疼,疼得钻心。身下是软的,他用手一摸,灰色砖块是画上去的,底下有垫子。
远处似乎有人试探着跑过来,祁蓝眯着眼,鲜血模糊了视线,他看不清五米外的景物。也许是于南望的人,大概能放过他。也许是于夫人的人,那他还要积攒力气做最后一战。不管是谁,都还有几秒钟才能达到这里,在这点空隙中,头顶传来三声沉闷的枪响,随即是女人凄厉的哭号。
祁蓝费力抬头向楼上看去,那扇窗户消失了,整栋别墅沉在黑暗的死寂中,连其他房间的灯光都消失了。
他知道于夫人手里有枪,也知道于南望拼死拼活挡着母亲把他推出窗外。
他已经离开,为什么还会有枪声?于夫人在哭谁?祁蓝的心猛沉到底,扶着墙爬起来,挣扎前行,试图再进入那间密室。他仅存的神智只够思考这件事,忘了身后有人向他跑来。
他挣扎了几步就被人拖住手腕,紧跟着那人抱住了他,喊他名字:“祁蓝!祁蓝!”那人的声音、气味、拥抱都太熟悉,那是白还歌。
白还歌告诉祁蓝去小欢那里查乖啦信息的时候,已经料到祁蓝必然会来于南望的别墅,带着五月就往这边赶。千小心万小心,路上还是被追踪的人劫了。
得罪的人太多,白还歌都算不出到底是哪一位神仙派来的小鬼儿。幸亏五月多了个心眼,从影院守卫那里顺来的不光有热水还有半瓶洗马桶的稀硝酸,摔出去见空气凝成大片白雾,五月一叠声喊着爆炸了爆炸了,吓得那帮人满地躲闪,白还歌一刀扎得对方司机鬼哭狼嚎,俩人趁机抢车逃走。也不敢走大路,专门绕小路曲折前进,这一来就没堵住祁蓝,只得在别墅附近徘徊,想找个突破口。结果没多久别墅中便传来沉闷的枪声,白还歌立刻朝这个方向跑来,来了正赶上祁蓝被于南望扔下楼。
纵然隔得远,那微弱灯光勾勒出的身影也足够白还歌看清那是谁,他死都忘不了那俩人在警局宿舍楼下宾利里的身影是如何翻云覆雨。
但这一次于南望不是把祁蓝压在身下,他是把祁蓝扔到楼下。
有那么一瞬间白还歌脑子轰一声,心脏几乎扑出口,绷紧的神经差点断弦时多看一眼,于南望是握着祁蓝的手把他放下去的。
连祁蓝一米八八的身高带于南望自己半个身子两条臂膀长度的助攻,让祁蓝下坠的高度减少两米多。别墅里依然有枪声,有女人大哭,等跑到那里察觉到脚下地面绵软时,白还歌基本可以断定于南望是帮助祁蓝绝处逃生。
似乎这个王八蛋对祁蓝还是有真心的……白还歌抱着祁蓝软垂的身体,脑海中掠过于南望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黑沉沉的眼睛,嘻开的薄唇,那人的笑像个面具,挡住所有真情实感。他的所作所为看不到,是要靠蛛丝马迹去查的。就是这么个人把祁蓝带到歪处,逼上绝路,也是这么个人帮他从死地逃出来。白还歌抬眼向上望去,别墅沉浸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