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阳曜灵,和风容与。明日映天,甘露被宇。”任无禾喃喃地念了一遍,脸上竟难得地现出了忧虑。
“阳灵教……”呼延啸自背后走上来,盯着那张字条,俊目中有掩藏不住的惊慌:“是阳灵教……”
阳灵教么?阳灵教卷土重来了么?
南叠枫看着那十六个字,捏紧了手中被换过的古箫。
阳灵教的重现江湖,彻底地搅黄了本来结果圆满的论武大典,以及随后的归一阁大宴。 尽管这个重现仅仅是盗走了一支看起来并不如何重要的古箫而已。
来参典的众人得知悬赏被盗,而且案下压着的是阳灵教作完案惯留的两句诗,都惶惶地借各种理由纷纷告辞。列潇云在叶剪繁等人发现龙箫被盗之后就带着远烈帮的众人离开了,来去都未曾招呼一声,刺典门的索泽更是事不关己,也率众早早回了。
本来该是人声喧闹众家高手齐聚一堂的归一阁大宴,只剩下任无禾带着几个贴身弟子,呼延啸领着八个呼延家随侍,汪云崇携着陆之冉,以及南叠枫和叶剪繁自己。
来赴宴的几人心情也不轻松,眉间眼里都是三分忧虑,其中属呼延啸似乎心事最重,酒杯空了又斟斟了又空,不曾放下手过。
三十年前呼延家几乎遭阳灵教血洗,幸得陵鹤子及时相救才幸免于难;二十年前他的父亲呼延铎曾经同陵鹤子以及其他五大高手一起,追杀过阳灵教暗主,那一役折了三大高手,从此以后呼延铎隐退不提,连一向无所惧畏、被尊为天下第一高手的陵鹤子都隐入深山,二十年江湖不闻其踪。
带着这样的牵连,又亲眼见到阳灵教留下的字条,呼延啸心中沉重可想而知。
南叠枫的座位紧挨着叶剪繁与任无禾,却也离呼延啸不远,看着呼延啸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知他想起呼延家与阳灵教的几代仇怨心下烦闷,于是倾过身,道:“少当家,急酒伤身,还是少饮为宜。”
呼延啸听到南叠枫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烛光摇曳已有星点醉意。定定地看了南叠枫一会儿,却完全不打算搭理南叠枫,低头将杯中残留的一点酒液喝尽了,倒也不再添,放下了青瓷小杯,合起手支着下巴继续出神。
好像……自从自己胜了列潇云,又跟叶剪繁拆了三十招之后,呼延啸就没有跟自己说过话。
大概是感觉以真心相付,却被骗了罢。说起来,自那夜在江上巧遇起,呼延啸倒是未对自己隐瞒过任何,论武大典上将赴典的都是何人,出于何种原因,但凡呼延啸所知,他南叠枫也绝不会不晓,悉数分享。
如此诚心以待,却换来一再隐瞒,加上阳灵教的突然出现,的确够愁的。
南叠枫抿了抿唇,刚想说点什么,却听席上一道声音道:“阳灵教自二十年前暗主被杀明主失踪之后元气大伤,今日却突现百川山庄还盗走了这么件奇珍,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南叠枫往右首看去,但见叶剪繁停著止酒,向着汪云崇问道。
席上顿时一片静穆,“阳灵教”三字一出,各人饮酒吃饭的心情想必也都没了。
二十年前尚未彻底解决的问题,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汪云崇也放下了酒杯,道:“依汪某所见,阳灵教会这么大张旗鼓地盗走这支古箫,还留下二十年前惯用的两句诗,应该是想宣告阳灵教里……出了新的主心骨。”
“嗯,”叶剪繁点头道:“不错,阳灵教星火未灭,休整了足足二十年,看来是出了人物了。这两下子着实不简单,盗走奇珍倒无所谓,可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却能偷梁换柱,功夫也确实了得。”
“叶庄主觉得一支古箫无甚所谓,也许阳灵教不这么觉得呢?”汪云崇一边添酒,一边说道。
这一句出口,陆之冉和南叠枫都吃了一惊,抬头向汪云崇看去,生怕他说出龙箫缘故。
汪云崇不动声色地看了南叠枫一眼,又自案下抚了抚陆之冉的左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叶剪繁蹙起了眉,却是一边的任无禾端详了一阵汪云崇的神色,问道:“汪大人不妨说说这支古箫有何特别之处?”
汪云崇挑眉——好厉害的任无禾,竟然直截这么一问。
于是摊手道:“任掌门说笑了,这支古箫乃百川山庄藏物,汪某怎会知道它有何特别?只是觉得阳灵教这奇珍盗得巧,随便一猜而已。”
叶剪繁点头皱眉道:“汪大人所言极有道理,阳灵教会盗这古箫,想来有些目的,这支古箫的来历缘故值得一查。”
“不过,”汪云崇续道,“阳灵教虽行事诡秘手段毒辣,一度为江湖大患,但毕竟是活跃于二十年前,对于与阳灵教相关的流传,我辈也只是听说而已,因此眼下汪某也只能猜测。且二十年后突然现身,也不乏有人假借阳灵教之名作案的可能。叶庄主不必担心,我们已经差人上报皇上,一面也将遣出十二卫查访司精锐探听,很快便会有消息。”
“嗯,”叶剪繁点了点头,道:“叶某也打算遣些熟知旧事的人往阳灵教旧地一探。十二卫与百川山庄之间往来既已畅通,汪大人若有所需,叶某一定鼎力相助。”
话音刚落,但见一直未发话的呼延啸忽然自席上长身而起,杯中不知何时又添满了酒,向着汪云崇与叶剪繁遥遥一敬,道:“阳灵教历来为武林首患,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我呼延家与此妖教不共戴天,汪大人与叶庄主但有需要,呼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