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祭品对等,血咒立成。”
他的面前,鲜血结成一个完整而复杂的魔法阵,接触到他的精神力像沸腾了一样发出滋滋声,慢慢又归于沉寂。血红的魔法阵爬回兰斯洛特的伤口,进入血肉时带来猛烈地刺痛和灼烧感,兰斯洛特猝不及防地剧烈一颤。爱克菲洛在这时候落井下石地撤掉了束缚他的封印魔法阵,兰斯洛特从蜘蛛网上掉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偏偏他还不能采取着陆措施,魔法阵引发的反应正控制着他的身体,他感觉混杂着黑魔法精神力的血液在身体里回流,与自己的体质发生强烈对抗,撕裂一样疼。着陆的钝痛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这时候他忙着跟自己的身体作斗争,也并不知道爱克菲洛干了什么。他的意识里,只感觉到身体的痛苦突然减轻了,隐约还是存在,然而已经不够称之为刑罚了。爱克菲洛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看着这个人,依旧感到不解。难道这些年来他所针对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圣杯吗?这是新的疑点,不过没有人来解答。那个面容消去了,在阵阵传来的隐痛里,精疲力竭的骑士似乎获得了片刻混沌的安宁。
在兰斯洛特的意识外,爱克菲洛轻轻移开了放在他额头上的手。制造一个安稳的幻觉,对幻术大师来说并不困难。在幻境里,骑士的精神能获得短暂的休息,暂时逃避开血咒缔结时漫长的、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觉。他看着陷入沉睡的兰斯洛特,仔细地端详着每一个细节,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机会,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这一次,也马上就要结束了。
“像安德罗梅说的那样,来讨‖伐我吧,正义的圣杯第二护卫。让我被你杀死,或者血咒到期和你一起灭亡。这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爱克菲洛摘掉了微笑的面具,神情落寞地低声说。他的指尖划过骑士安睡的脸颊,没做更多的接触停留,起身退开。魔法阵把兰斯洛特传送回营地,爱克菲洛带着几簇蓝蓝的亡灵火,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去。
兰斯洛特醒的时候天还没亮,只有天边一溜白,他是被痛觉唤‖醒的。魔法阵的融合基本完成,只是余痛尚还存在,程度也已经减轻了许多。他发现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显然是爱克菲洛把他送回来的。蜡烛已经点燃了,这使得他能看见就在他身边,罗兰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水。”兰斯洛特最终放弃吐槽,言简意赅地提出了自己的需求。上帝作证,昨天夜里他和爱克菲洛一共说的话没超过十句,但他现在嗓子干得像被暴晒了一整天的土地一样。
罗兰屁颠屁颠地去给他取水,殷勤地递过来。趁兰斯洛特仰头猛灌的工夫,罗兰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先生,你的仇家是谁?”
兰斯洛特拧紧水囊的盖子放在一边,疑惑地嗯了一声:“什么仇家?罗兰,把绷带递给我。”
罗兰依言把绷带给他,兰斯洛特挽起袖子自顾自用绷带把魔法阵遮上,身旁的年轻侍从睁大了眼睛:“上帝!”他一把扒‖开兰斯洛特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血迹干涸的伤口,“这是普通的仇家吗?您是招惹了什么不简单的人吧……!”
兰斯洛特抽回手,面无表情地把魔法阵盖起来。“只是打了一架受了点伤而已,没什么特殊的。昨天晚上我不在的时候情况怎么样?图拉斯的夜袭成功了吗?哦,你肯定睡觉了。等天亮我去问一下图拉斯本人吧。”
“兰斯洛特先生!”罗兰抗议地打断他,“请您回答我,到底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请您告诉我!身为侍从,主人在和别人交战的时候我却在蒙头大睡,已经是我的耻辱;现在我不希望仅有的了解自己主人动向的权利都被剥夺。那样的话,那样的话我对您来说和一个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还是说,在您眼里我本来也只是稍微熟悉一点的陌生人?”他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少年固执地不肯看自己的主人,而是盯着地面,紧抿着嘴唇。
帐篷里的气氛一下子紧绷了,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也不动作,像两根木头。兰斯洛特斟酌着该怎么开口才能安抚罗兰的情绪同时隐瞒事实,却还没等他开口,罗兰就先起身了。“抱歉,先生,是我冲动了。”罗兰朝他躬身致歉,“请当做我什么都没说吧。您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的态度反倒让兰斯洛特不知该怎么办好,混乱的一晚上好不容易过去,他万万没想到刚一睁眼就又和自己的侍从闹僵了。“我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头一次,他感觉自己是这么的笨嘴拙舌。
罗兰颔首:“那么等您有需要的时候叫我就好了。”
罗兰转身出去后,兰斯洛特吹熄了蜡烛,再次倒在黑暗里。他是这么不希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