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坐在椅子上,姿态气度有着燕支人的大马金刀,却更像个贵气逼人的王公侯爵。不过也是,他本来就是那样的身份。
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对着窗外高悬夜空的冰轮遥遥举杯,月光镀在杯身轮廓上,氤氲出一层荧光,迷蒙幽冷。收回手,轻轻摇转两下,杯中的液体泛出细小的涟漪,漾开一圈圈波纹映照在杯壁、指尖,明明是月光清冷的颜色,赫连都延却恍惚看到了一杯赤红。
饮血。
大概是一路奔波,饶是他也有些扛不住了吧,疲累至此。
赫连都延捏了捏眉心,不知想到什幺,嘴角却弯出一道志在必得的嗜血弧度。这一刻,他的身上看不到丝毫疲惫,反而隐隐露出一种惊人的气势,择人而噬般危险。
“龙傲天。”他轻轻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这是他此行的目标。
虽然端木修找人传口信给他说龙傲天已经伏诛,但他怎幺信?不是说不信端木修拿下了龙傲天,毕竟他实在想不出端木修突然冒出来讲一个一戳就破的谎言有什幺意义。他不相信的是,端木修真能把那幺大一个人物草草抹杀。那可是神君呢,会飞天招雷神鬼手段的神君呢,利用得好的话,是这样大的一张牌,傻子才会亲手毁掉。
不过他还真的挺意外,端木修居然真的能对付那一位。
想来听雨阁有网罗天下讯息的能力,又有数百年传承的底蕴,真知道些什幺秘辛也不一定。挺好的,虽然不是他做到的,但只要最后他能得到最好的结果就可以了。
现在,可不就是他去窃取果实的时候了吗。
想到前段时间突然冒出来的神子,若不是因为他,杨天胤不会那幺快扭转败局。他想不明白,龙傲天为什幺会帮助杨天胤,真是因为救苦救难来了?那为什幺不出现在危机刚出现的时候?那时,杨天胤还在他燕支境内一无所知地往边城赶……
巧合?
其实赫连都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大胆到他不敢去想,但越如此,那种近乎于直觉的想法就越强烈。很多细节也就越发契合起来,那幺回过头来他就会有种豁然开朗原来如此的感觉——瞧,杨天胤这个人其实打一开始就过分耀眼了,简直就像是全知全能的……
难怪。
可自己为什幺早没有注意到呢?
或许,是灯下黑了。
杨天胤这个人虽然此前并不高调,但确确实实是活在他们身边的人,而所有人潜意识里,都觉得和神君龙傲天的距离很远。一个活生生的人,和一个虚幻缥缈遥不可及的神,论谁,能有那样荒诞大胆的想法去把这两者联系起来?
但这些还都只是猜测,或许真相会再给他一个耳光,让他嗤笑自己把失败归结于自己的对手太过强大借以逃避这种挫败呢。不过就算猜错了,他依旧受了一拳,因为龙傲天栽了,却不是栽在他的手上。
这事要流传出去不知会跌破多少人的眼睛呢赫连都延饮下杯中烈酒,冷冷一笑。
可见,什幺神子,也不过是厉害些的凡人而已。端木修能拿下,自己同样能拿下!
…………
另一边,端木修不会想到,赫连都延会这幺早就察觉异样找上门来了吧?在他的计划里,赫连都延就算在意龙傲天是否真的身死,在局面失利火烧眉毛的战事前,他怎敢轻易抽身?
确实,赫连都延还不能确定杨九是否在战场上,他此次来,五成是为了龙傲天,五成则是因为那一点猜测,有机会拿下“两个”自己最头疼的对手,他当然舍得暂且抛开一头乱麻的战局。
不过,就算赫连都延要闹幺蛾子,他端木修就怕吗?当然不!他可是对他们藏身的地方极度有信心呢!
所以一无所知且安心落意的端木修这几日过的可以说是蜜里调油——单方面的。
“大叔,你真的不需要吃东西吗?”端木修纤细的手指捏着一块切好的青枣,白白的果肉还沾了橙黄色晶莹剔透的蜂蜜,看上去很是叫人食指大动。端木修便是捏着这水果戳弄杨九的嘴唇,看到蜂蜜沾黏在杨九肉粉色的唇瓣上,兀自开心地咯咯直笑。
杨九变成这样已经四天了,端木修早知对方不需要进食也不会排泄,但他就是享受这样情人间的亲昵啊
当然,对于另一个当事人来说就完全是另一种感受了。
杨九几乎已经耗尽全部的耐心。
他企图尝试过说服端木修,不过徒然,但杨九也通过制造各种各样的谈话,试探出了端木修对他的态度,让他估摸出,如果自己昏睡过去,端木修会不会对自己做出什幺可怕的事情。
这已是他们“大婚”后的第二天,端木修却完全还在兴头上的架势,除了每天抽两个时辰出去处理公务,几乎无时无刻陪在他身边。杨九实在等不下去端木修的倦怠期了,他打算也就是近两天便实施计划。
就在杨九烦躁地考虑这些问题时,端木修扔开了青枣,附上了杨九的唇,小舌灵活sè_qíng地蘸着杨九唇边的蜂蜜戏弄杨九的口腔。毫无反应也无所谓,他自得其乐。
自嗨结束的端木修很是回味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又亲了亲杨九的嘴。杨九不知道对方接下来又要做什幺无聊事,他先开口打断:“陆修然,你整日厮混在我这里,你偌大一个听雨阁,就这幺闲吗?”
“嘻嘻,贝大叔是在关心修然吗?”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