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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坚信,这次的泰山之会,胜利的那一方必然会是中原武林,那个人即使再怎么强大,也无法跟如此多的高手相抗衡。
然而现在,他们却开始半信半疑了。
眼前的人举止优雅从容,虽然被上百高手所围困,神情却轻松得如同闲庭信步,只是他一旦出手,却绝不会拖泥带水,任是在江湖中多么久负盛名的高手,在他的面前却像是稻草般被随意收割。
这个人,他简直已经不能算作是人,而是死神的本尊或化身。
胆小的已经萌生退意,想逃走,却因为惊惧太甚而无法挪动自己的脚步。
但还有更多的人,被激起一腔的血性,眼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纷纷倒下,他们更是杀红了眼睛,迫不及待地向前冲去,根本没有余暇去考虑,自己会不会是那个可怕的人的对手。
置身于如此的修罗场中,月潋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自己妻子白倾妤的手,另一只手则自始至终都紧拉着长子月飞鸿的胳膊,生怕他会不听自己的劝诫,冲动莽撞地上去送死。
只看了君莫问杀死武当掌门冲玄的那一招,月潋就已经明白,那个人的武功早就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他自认不是一个胆小的人,然而此时此刻身临其境,还是情不自禁地感到心惊胆寒。
从白倾妤反握住他手的力道来推测,她的心里恐怕也有着跟他相同的感受。
此时的月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保护自己的家人,让月氏能够自这惨烈异常的泰山之战里全身而退。
所以虽然月长鸿几次跃跃欲试地想要拔剑,他却仍是紧紧地抓住了长子的手臂,不让他轻举妄动。
眼见倒在君莫问掌下的人越来越多,月长鸿的耐性也终于消耗殆尽,忽地一转脸,红着眼睛向自己的父亲低声吼道:“放开我!”
“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也不许动!”
月潋厉声喝道,拿出家长的威严狠狠地瞪了月长鸿一眼,视线也顺便向站在身旁的两个女儿一瞥。
月锦鸿和月柔鸿都目不稍瞬地注视着眼前这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决战,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月柔鸿,虽然嘴上绝对不会承认,但她却无法欺骗自己,因为她的确对场中那个正如天神般杀戮凡人的黑衣男子产生了畏惧的感觉。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下来,原本就只是想看看热闹的她们,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除魔卫道的冲动。
更何况,自从亲身感受到君莫问大开杀戒的迫人气势以后,她们的双腿就好像生了根似的,扎在原地僵硬如石块,甚至一动也不能动。
父亲和兄长之间的争执,才终于将月锦鸿和月柔鸿的魂魄唤了回来。
两人收回投注在那个人身上的视线,转而望向自己的家人。
月长鸿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不甘心地看和自己的父亲,怒道:“那魔头已经大开杀戒,难道我们就要这样袖手旁观?”
月潋的面上,现出有些痛苦的神色,低声道:“那魔头的武功太高,就算我们出手,也只是白白送死。”
他的心里又何尝没有矛盾挣扎过?
已经死在君莫问手中的那些人里,同样也有着他多年的知交和好友。
若他还是当年那个孑然一身的月潋,早就已经冲在了最前面。
但是现在,他却不能那么做!
月长鸿却无法体会父亲的苦心,他的理智已经被仇恨和怒火吞噬殆尽,急于寻找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所以他立即大声反驳道:“你贪生怕死是你的事,我才不要跟你一样做缩头乌龟!”
“住口!”
“啪”地一声,月长鸿的脸上已经挨了火辣辣的一记耳光,,然而如此呵斥他的并非月潋,却是那个向来最疼爱他的白倾妤。
“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将你生下来,不是为了给你送终的。你忍心为了逞一时的英雄,而置自己的家人于不顾吗?”
“娘……”
月长鸿最是尊重喜爱母亲,因此并没有立即出言顶撞她,却在唤了她一声后,又不甘心地跺了跺脚:“正是因为人人都瞻前顾后,那魔头才能如此放肆。我们岂可这样就怕了他?那我们月氏的又威名要置于何地?”
“若是连命都没了,还要那些虚名作甚?”月柔鸿快人快语地道。
她已经想清楚了,自己的目的本来就是看热闹而已,现在热闹已经看过,自然不可能再将性命送在这里,因此对于父母的决定,她倒是并无异议的。
月锦鸿也微有些犹豫地开口劝道:“大哥,爹娘这么做,定然有他们的苦衷。而且,家里还有孤鸿和飞鸿,不能没有人照顾……”
听她提起身在家中的两个幼弟,本来因为月柔鸿的话而又激起了几分怒气的月长鸿,总算稍微冷静了些,抬眼向自己的父母和两个妹妹各望了一望。
若是他们全都折损在了此处,那月氏就将毁于一旦,仅剩下两个年纪幼小的弟弟,又如何能担负起重振家门的重任?
见月长鸿的神色冷静了些许,月潋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有些感激地瞧了两个女儿一眼。
关键时刻,果然还是女儿比较贴心,不像长子那般冲动误事。
月飞鸿沉默良久,才心有不甘地抿了抿唇,叹息道:“今日之后,我们月氏恐怕要变成江湖中人人笑话的胆小鬼了。”
说着,重又移转视线,向人潮汹涌的战场上望去。
月潋正想再规劝他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