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出军!”陆危楼闻言敛起眉梢,长枪一指,果决下令,身后无一人畏惧退缩。那个男人低调的男人一身战袍,在晨光下竟是耀眼到惑人。
原来他不是深沉稳重,而是未到能让他光芒四溢的战场上。今日,云渊终于知道为什么这般男人,能让天下少子、多位天骄心生憧憬。
陆危楼吟出一首咏马诗,熟练地跨越到幻化而出的马上。当男人骑着黑马经过云渊之时,他隔了一周,第一次和云渊对话。
陆危楼的目光放在已经起了烟尘的远方,声音还带着鼓舞士气后的嘶哑。
“我既带你出来,便护你周全。”
“今日你只需瞧着这战场,我陆危楼纵是身死,也不会让妖族越过军营一步。”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豪言,却掷地有声,一字一句狠狠地砸在了云渊的心底。
男儿生当如是!背领百万雄兵,身护千万子民!
“护我周全?”
“呵。想不到他会是第一次说出此话的人。”云渊收起复杂的感觉,嘲弄地说了一句。
云渊觉得从陆危楼披上战袍训话的那一刻起,自己便插不进去了。明明身处军营,自己却像是个局外人。究竟是为什么?
“他是第一个?你确定?”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和尘突然开口,问着意味不明的话语。
“是了。怎么?”云渊略感奇怪,他潜意识里觉得和尘是个少言寡语之人。
和尘静静地站在云渊身旁,偏头狼狈地躲过云渊的目光,转移了话题:“没什么,不必多想。你刚来战场,需要时间适应。”
陆危楼说要护你周全?和尘握紧了手,在云渊看不到的角度苦笑,那我呢?
那我呢?云渊?如果不诉诸于口,你便不懂吗?
和尘不敢再想,于是放眼战场。他活了那么久,见多识广,从牢不可破的军心和愈发充盈的士气便知道,此战很有可能大捷。就算是败,也不会太惨。
云渊这时候弹琴,便像是给烈火加了一把清风,不但不会熄灭这把火,反而会让士气更加旺盛!自己该不该阻止他?
云渊这般做自然可获得军功,但是他便会因此见不到战场的残酷,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之后若是遇到真正的死局……和尘看着青年俊逸迷茫的眉眼,罢了,就算有死局,自己足以护他。
指望陆危楼实在太过可笑。
云渊想做什么,便做吧。
“可要奏曲?”和尘想通了,便恢复羞涩木讷的模样,不经意地点醒了云渊。
青年闻言平复了心神,点头拉着和尘,唤出黑鹤飞往战场。他坐在鹤上,将琴置于膝间。
“噔噔噔……”战场上满是风沙,即使在高空,也能感觉到纷争的火热气息。死亡、哀嚎、铁血、挣扎,这里就像是一个偌大的熔炉,进去了便出不来。
战鼓声、号角声、厮杀声,掩埋住了乍然响起的琴声。琴声并不稳,先是零零落落的,不知不觉间转急,恰似先前整军待发之景。
“噔噔噔……”云渊的手指不断弹抹着琴弦,和尘安静得立在其后,目光温柔悠远。不知何时起,少年已成青年,琴技一日千里。
军人们的身姿陡然矫健起来,就算是被陆危楼的圣力笼罩,也没有增幅到如此地步。他们面对的是四面八方而来的妖族,狼族的狠厉、豹族的迅猛,过多的数量,只能咬牙坚持。
撑住!现在不过是试探般的小战一场,妖族只派出一部分兵力,他们还有埋伏!
陆危楼分出心神关注着局势,同时驾马与妖族主将攻伐起来。他心中微沉,我方虽军心已成,但大抵兵力不足,自己还棋行险招,分兵绕到敌后直攻其营,是胜是败,难以预料。
威慑住对方,才能拖延更多时间。陆危楼瞬间下了判断,狠狠甩开了额间的汗水,圣力勃发,长枪上萦绕雷霆,开始压着敌将再打。
此子有一夫当关之勇,亦有运筹帷幄之谋!
“白骨君陆危楼,今日一见,不负盛名!”敌军的主将是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他是虎族幻化的人形,竟异常俊朗。就算处于下风,也没有丝毫忧色。
“听说妖族好美,男子也不例外,今日一见,亦不负盛名。”陆危楼一进战场仿佛就换了一个人,嘲讽的话语被他认真地说出,更是气人。
“你!”虎族之人先是怒气上涌,随后呼了口气,突然冷静下来。
“你不怕我有埋伏?”主将坦然地笑着,和人族打了那么久的交道,自己怎会不知对方的激将法。对方越是这般极力压着自己,越说明心虚!
“呵。你试试?”陆危楼半真半假地迷惑着对方。他也不想这般疯狂压制敌将,也怕对方狗急跳墙。可此时士兵已难以招架,若是自己在不打出士气,便会一退再退。
“噔噔噔……”互相试探的两人第一次听清了那忽隐忽现的琴声,同时抬头向空中望去。
“是他?”陆危楼看了一眼迅速收回视线,战场上实在不该乱了心神。
气氛宁静紧张,一触即发。敌方的主将侧耳倾听片刻,捏紧了狼牙棒,惊疑不定地询问:“此曲何意?!”他虽不懂人族的琴棋书画,可是那曲调里的含义不正是看穿了自己的埋伏吗?况且此曲已成异象,人族那方士兵开始越战越勇,皆有殊死一搏的气势与能耐。
陆危楼没有回话,他关注着千里之外偷袭的局面,等得到公林的汇报后,冷冷地笑了起来。
“全军——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