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紧了牙关,握剑的双手颤抖不停,大声喊道:“路归辰!”
路归辰忽然被点了名,认命地提着马刀用盾牌顶着狂风艰难地往前走去,弱弱地在团队频道问了句:“洛洛,能开外挂吗?”
“少废——话——了你看看现在什么情形!”青洛吼道。
“我就当你同意了!”路归辰眼神一亮,迅速地用刀柄点开了几个页面,随即整个人旋身飞起,乌金色的盾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光线,对上了羽伸出的右手。
羽依然笑着,两只手毫不费力地与二人相互抗衡,口中说道:“你们看,小羽的新衣裳好看吗?”
脚下的土地在颤抖。
羽的手指渐渐拉长,浑身光华流转,路归辰一眨眼,就见眼前的人已经变了个样子,成了个一身红衣,身材火爆的俏女郎。
“哈……哈哈……好看吗,好看吗!”她依然用幼童的声音大笑道,“给小羽再做一套新衣裳吧,我可以变成……任何你们想见的人……”
“啧。”程蔚川终于忍不住了,拍了拍叶泉的头,吩咐道,“等着。”
“哎?等等……”叶泉想要阻拦,伸手一抓,没抓住。
程蔚川扯住了里飞沙的马缰,跳上马鞍,借力一踏,便越上了高空,火红的□□向着羽所在的方向势不可挡地飞去。
唰地一声,强光收拢,四下皆静。
程蔚川一枪落空,青洛和路归辰收力不及,摔到了地上跌作一团,而羽的身影几乎在刹那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叶泉急忙奔了过去。
程蔚川抬头看着羽消失的地方,半晌沉默不语。片刻后,方才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叶泉,不发一言。
叶泉也看着他沉静如水,却又好似饱含了万语千言的眸子,只觉得心中百感交集。
没有任何一句话,能准确表达他现在的心情。
程蔚川忽然伸手一拽,将他拉进了怀里,叶泉一惊,随即感觉到对方的手臂环过了自己的身体,迅速收拢了。
他抱得自己有点痛。
叶泉抬起手来,轻轻地放在他的肩膀上。
程蔚川的声音有些颤抖,炙热的呼吸从耳边拂过。
“幸好,幸好我没有放开你。”
幸好,幸好我没有失去你。
☆、第 61 章
唐欲晚在花海躺了一下午,絮絮叨叨地给唐焕明讲了半天的故事,讲他和夜弦朝歌三个人从小青梅竹马,怎样情深意笃,又怎样彼此折磨,分道扬镳。
掏心掏肺的话,很多时候,恰恰需要讲给一个不那么熟的人听。
这是唐欲晚一直信守的安全准则。
帮会里的,每一个都是他熟悉的,关心的人,半夜里喝酒聊天,什么不该说的话都可以说,可唯独关于夜弦的事情,他一直闭口不言。
两年前的舞台事故,带走了盛朝歌,也带走了夜弦那生来出众的容貌。
她从此退居幕后,再见不得镁光灯。
他从部队转业,回到了养育他们的城市里,从一个军医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整容医院的专科医生。医院给夜弦做过两次手术,结果都是差强人意。
两年来,他没有一天不在懊悔着当初离开这个城市的决定。
夜弦满脸是血的样子,他当初并没有亲眼见到,却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
大概正如浑身浴血的盛朝歌也常常出现在夜弦的梦里吧,人心的柔软之处,大抵都是同样,痛苦,愧疚,一点点心动,排山倒海的心疼。
一个姑娘家,年纪轻轻,毁了容,丢了工作,这件事,和盛朝歌的性命连在一起的这件事,是他们之间多年来无法开口,无法坦然相对的原因。
因为觉得她失去了太多,所以不可以再让她失去我——是这样吗?
当初毅然离开部队的自己,是这样想的吗?
唐欲晚觉得有些迷茫。
夜弦把杯子摔在地上,问他,是不是游戏里你可以看到和以前一模一样的,容貌完好无损的我,你就觉得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不是啊。
唐欲晚在心里说。
可是,还没等他回答,夜弦就摔门而去了。
唐焕明似有所感,转过头来,目光里难得地带上了几分认真的情绪,道:“你觉得,你是因为对不起她,所以才离不开她的么?”
唐欲晚道:“恰恰相反。我哪里对不起她呢?我无非是在她需要我的时候,离家万里——如果她不是我所爱的那个人,我又何须对她感到抱歉。”
唐焕明坐起身来,定定地看着他。
唐欲晚嘴里叼着根杂草,似笑非笑地望着天空,像是在对着远处的神明自言自语一样地说道:“是啊……这就是为什么,明明爱的时候不需要说抱歉,我们却总是会觉得对不起。”
唐焕明说:“既然想清楚了,就去把她找回来吧。”
唐欲晚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也坐了起来,冲他点了点头,诚恳道:“谢谢你。若不是将这件事找个人和盘托出,我还无法厘清自己心里的感情。”
唐焕明问:“为什么一定是我?”
“不一定非要是你啊。”唐欲晚道,“只是刚好碰见你了,而你很适合,而已。”
和亲密的人说了,反而会更麻烦。
就像帮里那些明明话都到了嘴边,却又咽回去的家伙们,最后也只能对他说一句,不要太伤心了。
人在很多时候,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的。
尽管,夜弦大概不会再回到这个游戏里了,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