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吻了一下钟桥的薄唇，然后用拇指指腹擦去对方眼角的泪痕。

“德是我怀孕了七个月后就出生了，我当时非常害怕，是不是出现了其他状况才会导致孩子早出生，而且我是一个人跑到医院生孩子的，她们无法抽出时间陪我到医院，我只能在没有任何人的陪伴下独自跑到医院把德生下来。你知道吗？当时医生问我你是否有亲属或者朋友陪同或者是否有通知他们我即将要生育，我的精神差点崩溃了，我差点在医生面前哭了起来，可我咬紧了牙关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不可以就这样崩溃，我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我不能在德出生的那一天出现任何问题，我必须要保持冷静，我要让德平安无事地出生。”

悲哀和同情如潮水般再次向我袭来，其中还包含了对钟桥的敬佩，我的心跳因钟桥而加快，血液因钟桥而发热。

“情况很乐观，德平安出生，医生告诉我德没有任何问题，非常健康。”钟桥露出欣慰的笑容，“初为人母的喜悦简直淹没了我，使我把之前所想的关于孩子生下来后的问题抛到九霄云外，我当时抱着德，头脑空白一片，只有疯狂的喜悦，我真巴不得向全世界宣告‘我当母亲了！’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当母亲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

对于一个没有亲人陪伴的十五岁妓女，她的孩子成为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使她的生活希望大大增加，让她有了当母亲的责任，让她的身边多了一位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这无论如何都给当年十五岁的钟桥带来了天大的安慰。

“有了德之后，我不再是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的人了，我有德在我身边，他不会抛弃我，而我对生活的希望也前所未有的大，那时候我告诉自己，我赚很多很多钱，多到足以还清债务，能让德过上好的生活，我也不需要再当妓女。因此恢复身体后，我接客的次数比以往增多了，我必须这样做，因为我还要多养活一个人，我不可以让德吃劣质便宜的奶粉、不能让德用劣质的纸尿布，我要尽我的所能给他一个最好的生活，尽管我当时只有十五岁，但我也明白这是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我要照顾好他，尽量不让他的人生留下关于家庭方面的阴影。”钟桥道，“这种阴影我经历过了就够了，我不能让德去经历这种阴影，每一个孩子都不应该去经历的，他们的童年必须是快乐的。”

“每一个孩子都应该受到父母的照顾和关爱。”我道。

“可惜并不是所有孩子都那么幸运的。”钟桥微笑道，“在我接客的期间，德就由她们几个照看，她们把德照顾得很好，哄小孩、换尿布、喂奶全然手到擒来，没有一点问题，所幸事务所也不对这事插手，他们任由我把德带在身边，我那时候每天都要在凌晨三四点才能脱身，回到房间后看到德躺在床上酣睡，我真得觉得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的。”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凌晨三点三十分，黑暗与寂静统治窗外的世界，没有人们活动的声息，所有人处于酣睡状态或者做一些丝毫不会引起他人注意的事情。

钟桥注视着躺在身边的筱，对方的双眼自然地闭上，胸膛微微上下起伏，伸手轻抚上对方的脸，即使在黑暗中，钟桥仍然能把对方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道出了多年藏在心底的事后，体内的某种类似于负担与不安随着自己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离去，她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与她分享这些秘密的人，她终于不再需要再独自一人承担这些所有的不好的回忆，她终于可以把多年来的内心的痛苦分担到一部分在筱的身上。

钟桥稍稍扬起唇角，拇指轻柔地摩擦对方的脸。把一直压抑在内心的苦痛一吐为快的释然和今晚筱向自己表白的甜蜜浪潮淹没了钟桥的理智，而现在，这股浪潮正逐渐消失，一种新的不安和羞愧占据了钟桥的心，而这种心理本来一开始就应该意识到其存在，可出于对筱的喜欢使她一直都无视了这份心理，而现在这心理重新拿起棍子，往钟桥的意识狠狠一敲，提醒钟桥不要忘了它的存在。

钟桥的脸上浮起一丝苦笑，是的，她是一名妓女，是一名当了十四年和无数的各种各样的人上了床的妓女，她这副身子早就残败不堪，完全没有资格让筱能对它产生出想要的念头，即使筱说完全不介意，一点关系也没有，可钟桥非常清楚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做到完全不介意，纵使对方是筱，她也不能做到完全不介意自己是妓女的身份。

即使答应和筱交往，自己也不得不要继续维持妓女这一职业，她的债务还没有还清，除非筱愿意替她偿还剩下的债务，而这是钟桥所不希望看到的。她不能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动摇了筱固有的经济，即使对方愿意替她承担剩下的债务，她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她不能让对方替她偿还一分钱，她要靠自己还清这笔钱。如果和她在一起注定要让筱替她还清债务，那么她情愿斩断和筱之间的关系。

按照筱的条件，要找到一个比她更有资格作为伴侣的人全然不成问题，完全没有必要和一个妓女交往，喜欢不代表一切，不可以不顾自身情况，她的父母要是知道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