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着头仔细看过去,就着房里还亮着的两三盏烛灯,看到季衡额头上被擦掉了很大一块油皮,血就从那伤处渗了出来,一下子就染了很大一片。
季衡本就是个皮肤雪白的人,这下那血一流出来,白色衬着红色,就更让人心惊。
皇帝这下是真的吓到了,赶紧对外面大声喊道,“来人,去请太医,请严太医来。”
因皇帝要和季衡说话,皇帝就不让人近身伺候,寝殿外面才有几个值守的太监宫女,听到皇帝的焦急的呼喝,麒麟殿的大总管柳升亲自飞快地跑了进来,看到季衡倒在床前地上,而皇帝跪在他身边,他就非常惊讶,“皇上?”
皇帝回头焦急得气急败坏地问,“可让人去请太医了?”
柳升赶紧答道,“回皇上,已经让人去请了。”
他又看向季衡,见季衡额头上在流血,就说,“皇上,季公子额头在流血,先按着止血才好。”
季衡这时候却抬起手来对他摆了摆手,气息凌乱地说道,“先别动我。”
皇帝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你是哪里还摔到了,哪里还疼?”
季衡深吸了口气,说,“还磕到了膝盖,疼,缓不过劲儿来。”
皇帝一听只是膝盖问题,就觉得不算大事,赶紧用巾帕去捂住季衡额头上的伤处,又想将季衡抱起来抱到床上,发现手不够用,就想让柳升赶紧过来帮忙。
此时已经又跑进来了好几个宫侍,大家七手八脚地要来帮忙扶季衡,皇帝又觉得人多太乱,就要发脾气,“你们别过来添乱。”
又朝柳升道,“赶紧捂着这巾帕。”
柳升明白了皇帝的意思,道,“皇上,让奴婢来抱季公子吧。”
皇帝不高兴地说,“不用你。”
柳升察言观色,赶紧去将季衡额头上的伤处捂住了,皇帝则将季衡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将他放到了床上去。
季衡因为正处在身体发育时期。时常地激素不调,所以是骨头软,身子软,头也容易晕,刚才从床上栽下来,下面就是宽阔的紫檀木脚榻,紫檀木是很硬的硬木,在那么一瞬间,季衡还想到自己要是后脑勺着地,那恐怕就要出大问题了,所以中途还控制身体翻了个身,又用手要去撑住身体,没想到人却连着从脚榻上摔到了外面的地毯上,额头和手都在脚榻边上磕到了,膝盖也撞了一下。
他这些日子,身体不好,不知为何,痛觉神经却异常发达,痛得他觉得心脏都揪成了一团,脸色一下子就惨白,冷汗直冒,要发出点声音来都是十分不容易。
将季衡在床上放好了,皇帝就伸手捞季衡的裤腿,将裤腿往上面卷了,发现左边的膝盖上果真也磕出了一块伤,只是这伤要比他额头上的伤轻很多,只是擦掉了很少一点皮,看着红通通的,倒是没有流血。
不过在那如白玉雕琢而成的膝盖上有这么一个伤,让人看着也觉得够难受的。
皇帝不知如何是好,就俯下身在他膝盖上的伤处吹了几口气,又问季衡,“还是疼得很吗?”
季衡全身发软,蹙着眉说,“皇上,我没什么事?”
皇帝也是眉头紧锁,又看向他的脸,看他的额头,“血还在流。”
季衡道,“不是大伤,就是擦了一下而已。”
皇帝是坐立不安,又向宫侍发脾气道,“太医还没有来吗?”
宫侍唯唯诺诺地应了,就飞快地跑出去看太医到底到了哪里。
太医来得不慢,不过却不是严太医,而是另一位翁太医,因为严太医这一日不当职。
翁太医和季衡有些交情,看他在皇帝寝宫留宿,又弄了个头破血流,心里就颇有猜想。
不过,他们这太医院的,都知道皇帝虽然的确是很喜欢季衡,而且京里也将两人的关系传得沸沸扬扬的,但是他们也都知道,两人之间却是清清白白的。
因为季衡身子骨一看就是骨架细的,柔弱的,是个经受不住的模样,要是皇帝和他之间真有什么,不可能不用到太医院。
而且,季衡也是从来坦坦荡荡,丝毫没有承受过龙恩的样子。
翁太医为季衡检查了伤处,额头上的伤口其实也只是擦破了皮,只是不知为何流了很多血,膝盖上和手掌上也都有擦伤,却是没有流血的,其他地方,倒是没有什么事。
翁太医为季衡的伤处上了药,又做了包扎,然后开了补血的药方子,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翁太医要告退,皇帝却不让他退。
皇帝已经过了最初的那慌乱的时候,此时面上是十分地镇定,几乎是面无表情,说,“你先不要走,就留在旁边找间屋待着,一会儿要是君卿再有事,也好传唤你。”
翁太医说,“季公子这只是擦破了皮,并无大碍。”
皇帝瞥了他一眼,说,“朕看君卿难受得很,脸色这么惨白惨白的,哪里是并无大碍。”
翁太医被皇帝那冷冷一眼瞥得心惊肉跳,说道,“微臣谨遵皇命,在外值守。只是,季公子这的确只是擦破了些皮,皇上,您不用担心。季公子脸色惨白,应该是疼的,季公子最近身子弱,大约是很容易发疼。”
皇帝于是看向季衡,问,“君卿,还是很疼吗。”
季衡根本没有什么心思说话,干干脆脆的疼他倒是不怕的,只是身体里总有一种让他不知所措的带着酸胀的疼,却是让他不知如何忍受。
季衡气息奄奄地摇了摇头,说不出话来。
皇帝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