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赵致礼,是真的完全长大了吧。
能够将骨子里的东西也隐藏起来的人,才是真的厉害了。
季衡深吸了一口气,赶紧跟上了前面的两人,这时候,皇帝却突然转过了头来看他,说:“君卿,你怎么走到后面去了?”
季衡微微笑着,他知道皇帝的意思,所以有些无奈,只好走到皇帝的身边去,于是皇帝一手拉着赵致礼,一手拉着季衡,在宫人和侍卫的簇拥下往勤政殿走去。
季衡不得不觉得皇帝的这种行为很孩子气,但是谁叫他是皇帝,别人还不好说他不要这么孩子气了。
在勤政殿正殿西暖阁里,季衡看赵致礼要和皇帝说机要问题,他就赶紧去避了嫌,人到了外面去。
皇帝转了个眼就没有看到季衡了,他明白这是季衡故意避开了,愣了一下后就放开心,对赵致礼说,“你在江南,有查到杨钦治的消息吗?”
赵致礼道,“皇上发现被押进京的杨钦治是假的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微臣已经让人在江南一带查了,却没有什么消息,说不得他在之前就被护着出海了。”
皇帝皱眉道,“斩草不除根,总会有麻烦的。”
赵致礼眼神也沉了一下,“只能慢慢再找了。只是,皇上,吴王和世子都已死,留下了个杨钦治,料想他也翻不起什么浪。在他身上花太多人力物力倒是不值。”
皇帝点了一下头,“君卿也是这个意思。现下朝廷中事情还多着呢,这事就先按下。”
他说到这里,就又对赵致礼笑起来,“那江南一带之前依附吴王的富商巨贾,事情处理好了吗。派去的赵之翰,和季大人一起查处此事,现在季大人还没有回来。”
此事涉及到季衡的父亲,赵致礼虽然在以前一向是眼高于顶飞扬跋扈,心思却也细,他哪里不知道皇帝对季衡不一般,他虽然没把这个往爱慕这个词上去想,却也知道对待季家的事情,就该慎重些。
所以,他说道,“季大人老成持重,又做事老辣,行事果断,他一直在刑部做事,对大雍律法十分清楚,江南一带,之前依附过吴王的富商和官员,想来他都知道怎么办。”
皇帝道,“朕是十分看重季大人的,只是……”
说到这里,他就没说了,赵致礼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他其实在路上时就已经好好斟酌了此事,但至今没有一个完全之策,此时他也只好说道,“皇上,微臣在江南时,也看出来了,赵大人和季大人,是面和心不和。”
皇帝派了两个钦差处理江南一带的后续事情,吴王在江南经营多年,虽然这一仗打得很费钱,但他定然还有很多余钱的,毕竟,他当初可是想打进京城的,最后一个月就兵败了,即使军费,也还剩了不少;除了吴王这里,还有就是江南一带依附过吴王的官员和商贾,这些人,也都是要处置的,军队一直驻守江南,也是要处理好这后续事务。
这两个钦差,赵之翰是阁臣,而且是老臣,据皇帝所查,他在之前并没有接受吴王的收买,一向是兢兢业业,却又并不太出头;季大人季道恭,则是个实干派,而且妻子有份大嫁妆,倒不至于见钱眼开,而且,他自己也该知道,办好了此次的事情,他回京就会得到加官进爵的封赏,应该会大公无私地好好办这事。而且,赵大人和季大人,面上虽然平和,私底下却有些芥蒂,两人不至于同流合污一起欺瞒皇帝。
杨钦显是将一切都算好了后才定下的钦差,他觉得这是万无一失的,但是,事情却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办得顺利。
杨钦显虽然是皇帝,但一惯是穷,所以眼巴巴想着季大人从江南搜刮银钱回来充实他的内库和朝廷的府库,季大人倒是送了一些银钱回来了,却远远没有小皇帝想的那么多,而且,赵大人又发回密函,说季大人有徇私之举。
皇帝是不想季大人犯错的,因为他是季衡的父亲,而且,他的确是非常需要仰仗他,但是,季大人要是真的徇私枉法,他也不能完全不往心里去,只是暂时先将此事压下罢了。
皇帝道,“等季大人回了京,看他如何对朕交代,也就是了。”
按下此事,皇帝又问起赵致礼其他事情来,两人一聊,就是一两个时辰,季衡看两人一时半会儿是说不完的,他本在等,后来一想,也就不等了,同值守的柳升说:“我想赵世子刚回来,皇上同他定然要彻夜长谈的,我留在这里也无事,就先回去了,要是皇上问起,你就帮忙说一声。”
柳升现在是皇帝跟前最受信任的大太监,已经升任了麒麟殿大总管,而且是皇帝的随身总管大太监,风头一时无两,不过他倒是很懂得做人做事的道理,并没有就骄矜起来,特别是在季衡跟前时,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笑呵呵的,因为他深知皇帝待季衡非常不一般。
柳升恭恭敬敬地说,“那奴婢去叫宫轿来送季公子您出宫吧。皇上那里,奴婢会好好回复的。”
季衡对他笑着摆摆手,“不必了,我走出去就行了,正好也想走走。”
柳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