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惊涛朝他再次拱手。
“在下无意挑战贵教,只不过此事涉及多条人命,其中也包含了贵教教众。为了搞清事情真相,还请薛大公子对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样对彼此都好。”
相比于乐惊涛,薛兰此时哪怕再故作镇静,也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急促的呼吸。
带着喘息,他好似竖着华丽羽毛的好斗雄鸟,两眼牢牢瞪着乐惊涛。
“不愧是武林盟主,令在下佩服。”
雁不归在下面看着,不由有些担心,毕竟薛兰此人狡诈,还喜怒无常,万一偷袭乐惊涛……这种事他绝对是做得出的!
没想到,薛兰朝乐惊涛瞪了半天,忽然一笑,说道:“既然武林盟主盛情邀请,我教也不能推辞,毕竟中原武林的安危,你我人人有责。”
简直不像是此人嘴里能说出的话。
就在雁不归的惊讶中,薛兰这团暗火降落屋中,站在众人面前。
在灯光照射下,那张带笑的脸像极一只狐狸。
“我……”
薛兰刚张开嘴说哈,远处的雷声却轰然响起。
前所未有得强烈。
雷声好似滚滚火车翻腾而来,由远及近,终于在众人耳边落下,形成一瞬间既是漫天巨响,又仿佛寂静无声的混沌之刻。
耳朵失灵了。
当雁不归的听力重新恢复以后,这才从刚才那声炸雷背后听到那不寻常的声音。
没错,地面正在颤抖。
雷声之后,是大地崩塌的声音。
山头在这狂风暴雨之中彻底瓦解。
而这栋原本就飘摇的茅屋,在失去了屋顶以后,在这发抖的地面上再无立足之地。
不知有谁喊了一声:“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茅屋轰然倒塌。
作者有话要说:
☆、雨中新生(上)
树影摇曳,“沙沙”乱响。架设树上的屋子在狂摆的枝叶间发出“嘎吱”声响。
莫远挑开竹帘向外探望,只见雨幕如注,倾盆而下。
漫天雨声宛如敲击在心头,平添一股莫名的不安。
莫远便又放下帘子,将视线投向室内。
屋里路离正在酣睡,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看起来乖巧无比。但说来奇怪,不管路离平日里是说是笑,莫远总觉得这孩子的眉宇间有股挥散不去的哀愁。这或许和他目睹双亲生生被奸人所杀的场面,所受的刺激说不定今生都无法真正抚平。
哪怕是莫远回忆起当日场景,自己也感觉心惊胆颤。那遗世英雄路衍忠,为了守护使命,不惜将自己和妻子的性命都搭上了。说来惭愧,自己自认武功高强,却还是无法将好人拯救,只救得路衍忠唯一的孩子路离出来。
“忠义心中存,长路永不忘……”
望着路离的睡脸,莫远无意识地呢喃着。
这两句诗,是路衍忠临终时对着自己用尽全力所说的。初听来,莫远只是以为乃这位英雄魂归之时无意的感慨。但随着这些日子,他左向右想,愈发觉得它们别有用意。
自崖山一役之后,那南宋遗书便由路衍忠保管,长久以来势必非常小心。这等大事,路衍忠断然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将它们遗落于世。而事后,他们也确实检查过了路衍忠一家的行李,并没有发现什么。那么,唯一的线索便只有路老英雄生前这最后的遗言了。
莫远记得路衍忠说的时候,那手指正指着路离,当时便觉得有些奇怪,原本觉得是向自己托孤,又隐隐估摸这诗句。
“长路永不忘……”
“长路……”
仔细寻思着,莫远也忍不住将这两句诗反反复复地念叨着。
“怎么了?莫大哥还放不下它们呢?”
伴随含笑软语,薛露推门而入,一双圆眼脉脉望向莫远。
“快一年了,你一直在纠结路老英雄最后留下的诗句,翻来覆去的,也不怕生厌。”
说着,薛露走到莫远面前,递上热茶,才坐到床沿,轻轻拍着睡着的路离。
“露露,身体感觉如何?”
一见到薛露,刚才还眉头打结的莫远顿时晕出了温暖的笑意。
“我感觉还不错,就是肚子里的孩子最近愈发顽皮了。”
薛露也微笑着,小心地将手覆盖在肚子上。
自从薛露怀孕至今差不多已有十月,早已从一个娇俏少女转变成温温软语的大肚子孕妇,往日古灵精怪的眼睛,如今还能看到与往日不同的温柔母性。
“我觉得,这孩子有点忍不住,想出来见我们了。”
莫远赶紧来到薛露身边坐下,用大掌隔着肚子抚摸着孩子。
“孩子出生固然是好,可是我就担心,我从没有什么经验,万一孩子出生之时手忙脚乱的,那如何是好。”
听莫远的担心,薛露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生孩子这种事,我们这里的几个,哪个有经验啊?不过呢,我们几个都是死里逃生的有福之人,一定会平安的。”
“嗯,说得没错。一定会平安的。”
回应着薛露,莫远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就在两人温存时,窗外风雨声依旧不断,拍打着竹帘“瑟瑟”作响。
薛露微笑的脸上也不由多了一道阴影。
“莫大哥,这雨……”
“嗯,这场雨,说来也已经足足下了七日了。”莫远也有些担心地说道,“这里先前也下雨,但从没有下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刚才打量外面,到处都是泥泞,天空也一片灰沉沉,丝毫没有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