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圈马原地绕了两圈,“我?哈,我比我哥可差远了!”
“叫杜云初出来!”李天烈吼道。
云初控马向前走了两步,“找我何事?”
李天烈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就是杜云初?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杜云初?他眼神一凛,嘶声道:“受死!”
云初左手一抬,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杆铁枪,普普通通的铁枪,架住了李天烈左手挥来的锏。
李天烈大怒,右手挺枪,向云初咽喉便搠。
云初折身一倒,枪尖堪堪然抵到他的咽喉,却刺不中。他紧接着贴住马鞍,一拧腰,腾身而起,挥枪直劈李天烈顶门。
李天烈不敢轻敌,双手握紧枪杆,死死架着云初的枪。
云初何等力气,那枪尖一寸寸压去,已经离李天烈不足一尺了。
韩彬和云溪都捏了一把汗。
云初的眼神中又透出了那一丝狷狂:擒住李天烈,绝不可以失手!
云初情知李天烈决计不敢带着区区这几个人来冲中军大寨,自然还有伏兵,只是军令如山,由不得他不战。
若是失手,只怕身后三千兵将,统统要没在当下。
这一枪没有丝毫投机取巧,完全是力的对决,胜者为人,败者为鬼。
李天烈已然不支,想他万金之躯,竟要葬身此处……
“呜——”
韩彬循声侧首,猛然看到雪野深处爆出一道乌光,直逼云初心口!
云溪也已看到,骇得呆了。
云初一咬牙,双脚扣紧马镫,长身而起,周身爆出一团气劲,藉此反震那袭来的暗箭。
——就是震不飞,好歹,也不致命。
不管怎样,不能让李天烈有机会反扑!
那箭风极其霸道,像是连空间都要被撕出一条口子。
云初只觉腹上一凉,陡然一阵锐痛,险些栽下马去,忙收枪驻地,勉强接下了这一箭之力。
李天烈大喜,他没有安排谁暗箭伤人,但不管怎样,伤的是对方的人。
韩彬已经抢上来了。
李天烈一枪向云初拍去。
韩彬单手抄住李天烈的枪,猿臂一舒,搂在云初腰侧,将他掠上马,回马便走。
云溪也赶过来了,戟挑李天烈追向韩彬的金锏。
李天烈身后两员副将同时来救,四人扭打成一团。
宋军要救云溪,西夏军不甘示弱,万人呐喊,一发冲向前去。两军战在一处,情形混乱不堪。
韩彬策马如飞,载着云初离了战场,在山谷间飞奔。
云初抬起手,握紧箭杆,提力去拔。他不拔还好,这一拔险些痛得背过气去——那箭里竟镶了四枚机括,一施力,弹了开来,卡在了他的腹腔里。
吕总督,是非要置他杜云初于死地的。
韩彬在山间找到一处岩洞,将云初抱进山洞深处安顿好,道:“师父,怎么样?”
云初的脸色已经白得透明了,缓缓点点头,“还好,去救小溪,快去。”
韩彬见云初伤势凶险,哪里敢走,“师父!”
“快去!”云初吼道。
韩彬已经涨红了眼,不敢反抗他,“师父,你忍一忍,我马上就回来。”
“等等,”云初突然道。他已经痛得神智不轻了,眸中透出来一抹犹疑,然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过来。”
韩彬依言走过去,抬袖擦他额上的冷汗。
云初霍然抬起左臂,勾住韩彬的后颈,将他扳到自己面前,极认真地闭上眼睛,抬首,吮住了他的唇。
韩彬热血上涌,耳中嗡然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
云初的舌尖探进他的口中,缠上他的舌,缓缓游走。然后,他猛地推开他,喘息道:“去吧。”
“师父……”
云初别过脸去,“走!”
韩彬不敢耽搁,奔出岩洞,打马而去。
云初听得他马蹄声远了,挣扎着撑起身体,向岩壁边挪过去,黑暗里有血腥掺杂着雪的冷香。他花了一刻钟,才勉强在岩壁上靠定了,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那支要命的箭仍在向腹腔深处钻,痛得透不过气,这样下去,要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将他钻个对穿。
杜云初会等别人来救他么?
当然不会。
云初聚力掰断箭杆,解开衣带,自衣袖上撕了两片布下来。他抽了一枚扇骨,握在手里,将其中一片布片对折了两折,咬在口中,握着另一片,按在伤口上。
只要他杜云初想活下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 这一着如果真的失败了,唯有一死。
——所以,终于还是不甘心,放任了自己那么一次。
云初没作多想,握紧竹签,深吸一口气,沿着断箭钉入的位置,刺进了自己的腹腔。
杜云初,你撑住!
,撑住……
作者有话要说:
☆、谋虎之泪
第四十六章
师父,你撑住!
,撑住……
韩彬飞马踏着雪,在转过山脚时,猛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痛,竟像是有人拿着什么利器切开了他的身体。
韩彬咬一咬牙,向宋军大寨冲去。
云溪已搠死了李天烈一员副将,正横戟苦战。场中呐喊震天,尸横满地,血流成河。
宋军大寨里一片死寂,没有发兵救援,没有鸣金收军,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去,已死伤过半。
为了拿到杜云初一条命,陶行谦竟不惜将三千精兵都困死在门外。
韩彬飞马赶来,看见李天烈,想起云初重伤,虎目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