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韩彬已走到大门口了,慌忙去拦时,哪里还来的及。
韩彬跨上马,一夹马腹,丢下一句,“就是爷爷亲自来劝,也是这句,去凉州!”话音落时,人已在百丈之外了。
四月十七日清晨。
大理国石城郡的闹市里,几乎人人都看见了那个月白劲装的男子。那人眼眶血红,衣襟上大团大团血渍犹然未干,控着马疯一样穿街过巷,见什么撞什么,一路向北而去。
四月二十四日午后。
嘉陵江上,由南向北逆流驶过一叶扁舟。
两岸青山隐隐,相对迎来,绿波依依,潮平岸阔,间或有浮家鱼鹰盘旋,茶烟袅袅,一船山影松声,端的是一段好景致。
江风肆虐,云冉靠在船舷上,没心情看景致,他隔着衣服,紧紧攥着贴身放在胸口那一瓶救命的药,焦急地看着水面缓缓后退。
想逆转云初的命运,只能比时间更快。
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最宝贵的人!
可过了利州还有岷州,过了岷州还有兰州,他却只有五天了。
最后的五天。
如果能施展轻功踩着嘉陵江飞过去,该有多好。
云冉正想着,陡然觉得全身一震。
船停了。
船浮在水面上,滴溜溜打着转,上游的码头依稀可见,离岷州不足十里了呀!
可是,船却停了。
那瘦削的,一直戴着斗笠遮着整张脸的船夫丢下手里的撑杆,望着他,磔磔怪笑。
“你是谁?”云冉蓦地嗅到了杀气,铺天盖地的杀气。
那船夫扬手将斗笠摘了下来,丢在水里。
——尖脸高鼻,留一头松针似得短发,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触目惊心。
“良潇!”云冉惊道。
良潇抬手摸了摸纵贯左眼的那道疤,那疤痕几乎把他整张脸劈成了两半,“杜云冉,你还有什么话说?”
云冉还能有什么话说,三年前,他同云初一起追缉良潇,亲手为良潇留下了这道疤。良潇坠崖后,他本以为,这世间唯一值得他和云初联手一战的劲敌,早已经死了。
良潇不再废话,抬手撕裂蓑衣,亮出了一张火红色的劲弓,缓缓将箭搭上。
“乾坤一怒”!
这张弓云冉听过,却没见识过。
但云初已见识过了——在同西夏小皇子李天烈的对决中,这张弓射出的那一箭,差一点就要了云初的命!
云冉在船里,船在水中,箭在弦上。
弦已拉满。
云冉没地方躲!
他不是良潇的对手!
……
此地,离凉州城,还有一千二百里!
……
四月二十四日午后。
长安城外的旷野里,韩彬打马飞奔,掠起的风揉着他的发丝,遮了半张脸。
树荫里斑斑驳驳的阳光像是跌碎的流年,在马蹄下挣扎。
过了秦州还有熙州,过了熙州还有兰州。
云初一定是隐瞒了什么事的。
要找他问问清楚!
韩彬正想着,突然瞥见地上的光斑里掠过一条黑影。
——有人在追踪他!
韩彬慌忙勒马。
他面前三丈开外正站着一个人,着湖蓝长衫,皮肤莹白,宛如一尊薄胎细釉的瓷偶。
龙渊已经跟着韩彬走了上百里了,韩彬却到现在才察觉。
“你是谁?”韩彬问。
“要杀你的人。”龙渊答。
韩彬瞠目,“为什么杀我?”
“因为你不能去见杜云初,尤其是这个时候。”
“你认识他,他还好么?”韩彬忙道。
龙渊抬头看了看天,“要不是因为你,他一直都挺好。”
韩彬挽着缰绳退了三步,“什么?”
龙渊哼了一声,“所幸‘化龙’吃下去,能让他忘记一切,”他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所以,我绝不会让你有机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韩彬大惊,“他为什么要忘记一切?”
龙渊冷道:“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他转念一想,“也对,你是该不知道,他千方百计瞒着你呢。”
韩彬急了,“他瞒着我什么?”
“快死的人了还这么多废话!”龙渊拔剑在手,剑尖遥指韩彬的心口,“能死在我手里,你应该庆幸。”
韩彬还待再问,龙渊已挺剑向他飞扑过来。
剑光凛然夺目,向韩彬当头罩下!
韩彬避无可避!
他不是龙渊的对手!
……
此地,离凉州城,还有一千二百里!
……
作者有话要说:
☆、归人(大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在点番外,我只好上来说一句,请看我,我才是大结局
番外回头补“河伯”和“山鬼”的故事,于正文无关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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