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对旁人自然没有讨价还价的筹码,但对你晋王还真有!”
“你……”
“晋王爷是贵人多忘事呀!皖槿死得好生冤枉,您都忘了?”
“曹裕章!你休要多生是非!小心……”
“小心?晋王爷,老朽我什么都没有了,您觉得我还能怕什么?该怕的是你!是你的皖大人!”
“再多一言,你信不信曹禾连今日都活不出去!”
“信,我当然信!只是禾儿一死,我的亲笔信就能交到皖大人的手里,晋王爷,你信不信?”
“紫霄他不会信你的!”
“这谁知道呢!不然王爷你试试?”
从天牢回来,晋王韩景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把自己关在书房,直到日头偏西也不肯露面。
皖紫霄端了晚膳轻敲房门:“王爷,开门吧!饭菜要凉了。”
听不到走动的脚步声,皖紫霄有些焦躁,不觉加大了力气敲门。许是听出了敲门人的不安,韩景沉闷的声音才传出:“紫霄,你信我吗?”
皖紫霄呼吸一顿,过往种种犹如缠蛇勒紧了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信?还能信韩景吗?这次他又想利用自己做什么?
“王爷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说,”皖紫霄有意压低声音,掩饰过心里的万般情绪,“我终不过是王爷手边的利刃,钝了再磨磨依旧是杀伐随意。”
“紫霄!”韩景闻言轻唤,敢忙起身打开房门。可惜门外除了失了热度的汤饭,就只有那渐行渐远的消瘦背影。
“王爷,这是放虎归山!”公子渊加重语气,双拳紧握垂于身侧就连青筋都依稀可见,“曹禾必须死!”
韩景挑起眉,漫不经心道:“你是听了哪的传言?什么‘放虎归山’?”
被这么一问公子渊反倒糊涂了:“这……草民也是听说,王爷昨日问过刑部尚书关于曹禾的事……并且有意为曹禾开脱……”
“曹禾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韩景顺着话茬,“况且此人胆小如鼠,就是放了也难成气候!”
“放不得!”公子渊反应过来,几乎是开口吼出,“王爷您果然有此意!虽然草民不知王爷为何要如此,只是这个曹禾千万放不得!斩草不除根,他日定成大祸!”
韩景又非痴傻之人,其中利弊自然也是明了,只是……
看着韩景不动声色,公子渊声音放缓:“王爷,现在不是讲私情的时候,错一步丢的不只是万里江山!”
韩景长叹口气,闭起眼睛,眉宇间是浓浓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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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清晨可以说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就连呼出的雾气都好像能在一瞬间都成冰珠停在空中,然而就算是透骨的寒冷也驱不散早早聚在菜市口的人群。曹裕章等人行刑的日子正是腊月初七,距离腊八节只有一天。按理说这节前冲血是大煞,可竟然没人跳出来反对,更有甚者拍手称快。
“王爷不去刑场?”皖紫霄从床上坐起,闷闷不快中还留着困倦,“大清早的来我这做什么!”
韩景赶忙拉起滑落的被子,将皖紫霄压回床上:“还早得很你多睡会儿!我就在这陪着你。”
想到韩景可能已经在卧房坐了有段时候,皖紫霄开始不自然,翻身卷紧被子下逐客令:“没事就回去!我睡觉不喜欢别人在!”
韩景尴尬地站起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磨磨蹭蹭许久厚起脸皮道:“紫霄,你又犯脾气!你睡你的,我又不说话,怎么会碍着你?”
韩景何时会这么黏人,皖紫霄难免心生疑虑:“王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韩景说得发虚,心里暗想:在没有找到曹裕章的亲笔信前,我是一步也不会离开的。
“没事?”皖紫霄反问,“平时可没见你这样。”
韩景坐回床上,拍着皖紫霄的肩膀道:“马上就是腊八了,这次我想和你好好过个节,就像普通人家那样。我们一起去挑米选豆,也自己熬腊八粥,怎么样?”
虽然不知道韩景打的是什么算盘,但这个提议还是正中了皖紫霄的心意。他把自己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含糊地点点头。
城北算是大都最繁华的地段,衣食住行一应俱全。哪怕是空气中还弥漫着丝丝血腥,也依旧无法影响人们节前的喜悦与忙碌。
下午太阳终于肯露脸了,寒气算是稍稍被抑住。换上常服韩景便拉住皖紫霄一路跑到城北,没想到他会把那句“一起去挑米选豆”当了真。
“你会?”皖紫霄看着眼前品种繁多的米、豆,头脑发胀:“早知道就多带个下人出来。”
韩景捧起一小把米凑到面前仔细观察一番后,冲守在店门外的高展道:“你会挑米吗?”
皖紫霄忍不住笑出声:“装模作样!看了半天还以为是个行家,原来也是个充数的……”
手肘碰碰正准备继续毒舌的皖大人,韩景低声道:“要在下人跟前给我留点面子,懂不?”
“好!”难得皖紫霄心情大好,有意拉长声音:“当家的,我们去下家看看怎么样?”
韩景猛地拦过皖紫霄的腰,冲着不明所以的掌柜笑道:“掌柜的,我家夫人说这缸米我们全要了!”
年近花甲的掌柜从柜台后站起来,睁大眼睛紧盯着皖紫霄,完全是一副惊呆的模样。
皖紫霄瞬间变脸,甩开韩景的手,快步出店往前走去。
韩景紧跟在皖紫霄的身后,嘴里默默嘟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