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她萎靡于地,倒看不出什么,对上几句话,这姑娘整个人便分明了起来。那种胆小怕死的好对付,拼死也要保住贞洁的也好对付,偏偏是这种冷静自持临危不惧不乱的难以下手。尤其她刚才双眸一瞟过来,气势横生,那双杏眼里竟似有凤凰落山犹自傲之感。
姐妹说的还真没错,这个丫头训练好了,足以勾了所有男人的精魂去,若处理不当,是个会生事的主。
琼大家转头,对手下道:“去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姑娘一路上吃了苦,得好好补补。”说罢她就站了起来垂眸对晏栖桐道,“你好生歇着,明日我再来看你。”
走在最后管晏栖桐的那个男人朝她狠瞪了下眼睛:“老实点,夜里要生出什么动静,老子绝不饶你。”
不过一会,果真有一桌饭菜送了进来,那菜色样样漂亮,香味也浓,可晏栖桐却不敢动筷,生怕里面又被下了什么药。若是*之类的也就罢了,万一是□□……晏栖桐想起那回被桑梓戏弄的自己,便十分没有把握。
等收碗筷的人进来见饭菜分毫没动,便叹了口气,靠过来低声道:“多少吃一些,菜是没有问题的,她们不会这么快下手。”
晏栖桐抬头看看,吓了一跳;那人看看她,也被吓了一跳。
这个送菜的女人脸上也有疤,但却比晏栖桐要严重多了,从右额的发际边,一直划到了下颌上,比之她的要狰狞很多;还有她的右眼瞳仁灰淡,全无神采,想是已经瞎了,另一只眼不知是否用力过度,有些凸显出来。可要论这女人样貌,那五官原应是不错的,不知为何……晏栖桐心里打了个突,不敢深想下去。
“你脸上的疤……”那女人呐呐地指指她的脸。
“早就有的,”晏栖桐摸了摸脸,也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的呢?”
那女人似是出下了神,露出苦涩的神情:“自己划的,”又停了下,方道,“因为不愿意去接客,就用簪子划的。他们不就是因为这张脸么,我原想剥下来送给他们。”
晏栖桐倒吸一口冷气,缩了缩肩膀,这人对自己可真狠。
“好好吃饭吧。”那人坐在一边,劝道。
晏栖桐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便见这女人伸手在各盘子里拈了菜都吃了一遍,尔后道:“她们故意让我送菜到你这的,想必你也能想清楚原由。这世间有你争不过去的强权霸道,你还是认命吧。”她露出一脸凄凄来,使人不忍直视,“我被拐到这后,他们就传了谣言回去,只道我已经进了勾栏院,做了花魁头牌,再也不会回去了。家中以我为耻,自然不会找我,这便断了我的后路。我几欲寻死,都被发现后毒打一顿,后来自残后,就被丢进了厨房烧火。”
这女人的手一抬起来,晏栖桐便看到她的双腕间系有铁链,低下头去,果然见到足踝处也有。晏栖桐不由颤声问:“你在这呆多久了?”
这女人露出几分茫然,低下头去想了想,复抬头有些无措道:“我都不记得是四年还是五年了。”
晏栖桐有些喘不过气来,心中被压巨石一般难以跳动。她哆嗦着手,去拿筷子,夹了一丝菜,形如嚼蜡。可她不敢停顿,她现在确实什么力气都没有,连想对策的体力都全无,又拿什么想去逃脱呢。就这么风卷残云一般,晏栖桐把一桌子菜都给吃掉了,然后坐在那闭上眼直平缓情绪。
那人笑了笑,用一只眼珠上下打量她:“你脸上虽然也有疤,却与我不一样。你生得太美了,她们绝不会甘心像处理我一样解决你——只有顺从这一条路方能保命。”
晏栖桐沉默了片刻,问道:“当初你一定不是这么想,如今为何改变主意了?”
“我原想着自己不惜命,总要替生养你的爹娘着想。死后万年都要背着淫/荡的贱名,于他们岂不是大不孝?所以总是想逃,可是逃不掉。到了现在又觉得,这就是命,命中注定我有这劫难难逃,我也只能认了。”
“不逃了么?”
那女人更加茫然了,摸着脸上那道如深壑的伤疤道:“逃……到哪里去?”
晏栖桐没有再说话。这便是个眼睁睁活生生的例子,这就应该叫攻心计了吧。眼见着自己也快要落到这步田地了,晏栖桐揪着头皮,苦思对策,连那女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第二日那个琼大家果然又来了,使人蒙了她的眼,将她带了出去。等停下后重见光明,居然到了一个空荡的大厅里。大厅边上摆着一溜乐器,好多晏栖桐认都不认得,只有几种仿佛曾在博物馆里见到过,古朴得很。
“有什么才艺么,看看能使什么。”琼大家推了她一下,让她上前去。
晏栖桐心中好笑,突然莫名就有些放松了。她快步走上去,从第一个开始,在这个上面弹弹,在那个上面拨拨,遇到要敲得便使出十分力,轮到要吹的就发了狠的去吹,完全是即兴表演。
琼大家身边的人三番五次想冲上来都被她拦住了。她饶有兴趣地看着,越发觉得这个丫头不简单。
“你看到了,”最后晏栖桐停了下来,兴奋地拍着手,“我什么都会,哈哈,我什么都会!”
“什么都会好,”琼大家点点头,“还有呢,跳舞会么?”
晏栖桐便绕到空地上伸出双手在空中挥了几下,浑如鸡爪子抽搐一般;人也旋转了几圈,却不料左脚绊了右脚,十分不雅地趴在了地上,她便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直嗷嗷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