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则是在杀戮中寻求微茫的生机，向死求生。既然目的是生存，讲求的不是外表与形式，而是实用性。

脸上、身上被溅上斑斑血迹的大和守安定小心翼翼地捧着从开出了花的清光的胸膛中取出的，那颗还在扑扑地跳动着的温热的东西——不，不是心脏，那就是“清光”，他这么以为——脸上竟然绽放出了灿烂而温暖的笑容。

从不知不觉被一并装进瓶子中的、陪伴着扭曲的自己的未名的小心思，一份只知道让对方开心起来的茫然的惦记，到后来的怜爱，再到单纯的一字之爱，自己都不是唯一的，都是可以被更好的人任意置换的。

唯有这一刻。

唯有这一刻，他凄然而喜悦地心想。自己，这个无用的、从儿时起可以轻轻松松徒手劈开五块砖头自己，自己的这个无用的、本以为只能用作杀戮的能力，是为了他而生的。

——是为了让他能够活下去而存在的。

名叫大和守安定的炮灰。

大和守安定的人。

大和守安定的刀。

还有他的整个、如果不是因为加州清光，就会被永远关在玻璃瓶中的世界。

“那么，回家吧。和之前一样，我来开车，你坐着就好。”

安定对着手中还在不断渗出鲜血的“清光”温和地说道。

他踏过草丛，没有告别，径直地朝着来时的方向健步走去。

和泉守兼定僵立在原地，以半拔出刀的姿势注视着那个脚步轻快的离人。

在他的身后，一望无垠的湛蓝色天空下，那朵随风摇曳的红牡丹因为失去了养分的来源，突然有如砸碎了染缸，瞬息间浮现出原本的、象征着死亡的紫黑色。在竭尽全力地向苍穹伸出好似手臂的枯萎枝叶后，它绝望地轰然倒地，化为尘土。

然而，声响再大，这一切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身着白大褂的兼定掏了掏耳朵。向着炫目的日光，他模模糊糊地回想起了刚来管理局时，清光好像说过，自己只要有一颗心脏就能活下去。

他将手中的刀回鞘。

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片粉红色的花瓣悠悠地打了个旋，落在他的鼻子上。他立刻警惕地大声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摸索着重新将地上的那几张厚重的新型塑料捡起，同时反复确认之前戴上的实验用口罩已经严严实实地盖住了他的口鼻。

（怎么还没有人来接我。）

“兼先生”想。

迎着又一波吹起的萧瑟的风沙，渐渐地，自心底，他突然有些羡慕起刚才被带走的那个人来。

end

☆、第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黑暗向的副结局。如果想就不要往下读了。

十

加州清光死了。

尽管没有找到可以辨识的遗体，他的葬礼在管理局的安排下，依旧如期举行。清光并没有在世的亲人，遵照他很早之前就留下并修改过一次的遗嘱，他的死亡所带来的那笔巨额财富被秘密地移交给了某个匿名的银行账户。

当日，参加葬礼的是管理局的大部分成员。研究处的和泉守兼定，和他的“助手”堀川国广，也身在其列。管理局的上层某位领导人做了一通演讲，以表达对这位总是将生死度外，奔赴一线的执行者的哀思。

在葬礼即将结束，而人们也纷纷散场的时候，“兼先生”突然将堀川拉到一边。

“那个人，真是解放了啊。”

他深深地感叹道。

堀川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他知道兼定指的是只剩下了一颗心脏的清光，也知道对方的意思是，只要知情的他们都不交代清光还“活”着，清光就会在某处靠着他那奇迹般的能力活下去——只要不被管理局的人给发现。

没有人去在意，那个名叫大和守安定的只能充当炮灰的、总是和清光在一起的清理者去了哪里。

他失踪了。

除了管理局名册上的那个印上去的名字，安定这个人仿佛就未曾存在过。

不对，堀川回想着，我好像不久前才刚见过安定一面。

“什么？那你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兼先生，我不太确定那就是他——”望着和泉守兼定充满兴致的发光的眼睛，堀川决定将这个故事的结局永远地埋在心里，“我记不清了。”

他想起那天半夜，自己被临时安排出去执行秘密任务，来得早了半小时，就坐进了顺路的一家酒吧里。隔壁好像是卖盒装巧克力的。

临走时，视觉敏锐的他注意到了角落里有一个很像兼定所说的名叫大和守安定的人。对方带着一只口袋，时不时趁着周围人不注意，朝袋中所装的标本投来在自己看来很是怪异的一瞥。

就在堀川不由地产生了好奇，却又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他听见安定对着装有标本的玻璃瓶困惑地自言自语。

“是很在意……刚才过去的那个人吗？”

“不行啊，”安定说，“他会伤害你的。”

就在对方飞快地用口袋中的黑布盖上了玻璃瓶的时候，堀川张大眼睛，看见了里面装着的物体——

居然是一颗还在跳动着的心脏。

没有血液供给的心脏怎么可能是活着的呢？

直到“兼先生”和他聊起清光的事情之前，堀川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并没有细想。后来，他无意间忆起了一个可怕的词——瓶中效应。

果然，那瓶子里装着的，还是死物吧。

他失落地心想着，将事故发生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