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图道,“你赶紧让他们——”
一个‘停’字还未出口,只听尹壮图大吼一声“呦呵!”一头扎进人堆之中,加入‘挤油’行列。
润之:“……”
待将士们挤尽了兴,遍体出透热汗,身心舒爽,呼号着成帮结伙洗漱换衣准备点卯,润之才瞧见剥茧抽丝紧里圈儿几乎被‘呦呵’得大小便shī_jìn的牛不平和柳凤雏。
牛不平佝偻着腰死死护着柳凤雏,锅底黑脸涨得透紫,身上衣服都给挤成烂布条子了,搭在身上要掉不掉地晃悠。柳凤雏瘫在地上有出气儿没进气儿,一口口倒气儿,鱼鼓儿眼睛差点没给挤冒了泡,鼻涕眼泪挂一脸,正经缓了好半天,才灰头土脸从牛不平身子底下钻出来,怒吼一声,“谁他娘挑的头儿———!!!”
将士们一听风头不对立马作鸟兽散,尹壮图首当其冲,乔果子跑慢了几步,硬着头皮上前搀扶道,“诶呦!这不是军师爷么!今儿起的早哇,怎么是您呢呵呵——”
柳凤雏蹦高儿掐乔果子耳朵,“就他妈你小子挤的欢!刚才还趁乱踹老子一脚呢!你说不说?说不说啊你!”
“闹着玩儿闹着玩儿,军师爷爷”乔果子弯腰就和柳凤雏的身高,疼得龇牙咧嘴,“我在最外圈儿,连前排都没挤进去□□怎么说的——君子动口不动手——”
“少他娘给老子吊书袋!”柳凤雏横眉立目,‘啊呜’一口咬住乔果子耳朵狠狠一扯!含糊道,“咬死你个挨千刀儿不安好心眼儿!”
“疼疼疼疼疼疼!”乔果子赶紧讨饶,“军师爷爷!小的知道错了,再不敢挤您老人家啦!您还是动手吧,给我个痛快算了,您这铁齿铜牙比刀尖儿还利呢——呦呦呦要掉要掉!”
润之看他们闹半晌,又跟着笑半晌,等将士们点卯早操完毕,又被尹壮图拖着到山上下兽夹子去了。
八宝山地气暖,动植物长势良好,今年更达到‘棒打狍子瓢舀鱼’的空前盛况,埋好的兽夹子不一会儿便能猎到一头狍子或者一只山鸡。将士们在山洞里挖了个大地窖,把狍子大腿上头肥些的肉储存起来留着过冬,剩下部位用极锋利刀刃削成纸一般溜薄肉片儿,架炭火刷上山菜做的酱淬酒炙烤,“兹啦——”一声缩成卷儿,配老白干儿味道最好。
红日初生,光芒铺满八宝山山头儿,仿若佛光普照。
方儒生搓搓冻得发僵的指掌,慢慢吸了一口山间冷冽的空气。
上山坡路被踩出不太规则的土台阶,大雪一盖几乎看不出了,方儒生一步三滑,倏忽被埋在雪底下的一截枯树枝绊了个踉跄,跌跌撞撞扑进雪堆里——厚雪被冲开来,露出下头一方灰突突布料。
方儒生把上头压着的石头搬开,拉住往外一扯,布料经风吹雨淋,线早松散,崩了领口上一枚和合二仙如意扣。
他将那枚扣子拾起来迎光打量片刻,嘴角抿起一丝笑意。
尹壮图为追一只野豪猪狂奔二里地,把将士们远远甩在后头,谁知那畜生狡猾的很,身中数箭依旧生龙活虎奔走如飞,尽往犄角旮旯草堆山洞里钻,后来跑到三面环壁死胡同儿里居然以头撞山,磕了个头破血流,脑浆迸溅而死,大有‘老子就算是死,也得恶心你一把’的烈士架势。
尹壮图喘了两口粗气,拔出腰刀将不太囫囵的野猪脑袋割下来,踢蹴鞠一般一脚弹射到山崖底下——继而对着尸体抱拳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猪兄,壮图敬你是条汉子!”说罢拎起一条猪腿“嘿呦!嘿呦!”往回拖。
正自思虑冬至包野猪肉馅儿饺子犒劳三军,突然一声极微弱的□□传进耳朵里,断断续续,悠悠微微,听不太真切。
“!!!”
尹壮图一怔,忙放下野猪,疾步往声源处走。
枯草与大雪掩映处被挖了处陷阱,坑中间栽上兽夹子,这处少有人来,连尹壮图自己都快忘了陷阱的位置,方才追击之中没踩上实属万幸。这会儿他俯身趴在陷阱上方往下看——底下兽夹子竟捕了个白皮儿书生!
只见手臂长的兽夹子狠狠咬进那人小腿里,一席青色儒杉下摆已然血迹斑斑。书生面色煞白,嘴唇发青,半阖着眼,只剩口中微弱□□声尚能分辨死活。
尹壮图心头激震,当下顾不得许多,只道救人性命要紧,纵身跃入齐胸高的陷阱中,小心拍了拍书生清秀面颊,“小兄弟!醒醒!”
书生睁开眼,瞳孔微微扩散,虚弱道,“润之……少爷……”
“你认得丰绅?”尹壮图一听是友非敌,连忙矮身两手扒住兽夹子两侧,陷阱虽深却窄,半蹲着不好借力,尹壮图先比划一番,顿了顿道,“你且忍一忍。”
说罢两腿岔开扎了个马步,双臂猛一使力,兽夹子‘吱嘎’钝响,连血带肉一并扯了出来,书生闷哼一声,晕厥过去。
尹壮图驮着书生从陷阱里爬出来,把人平放在地上,先扯了条袖子将伤口上方扎住,待血液不再流通时俯身将患处铁锈侵染的毒血吸出吐掉,足吸了半炷□□夫,伤口处血液才变为正常殷红色,最后揉了一把干净雪水洗洗,又用腰带牢牢缠住,将人往肩膀上一扛,一手拖着野猪腿,健步如飞往营地奔去。
润之掏了两窝野鸡蛋之后跟大部队走散了,一个人老大没意思寻回营地去,到帐子里又将小木头人儿掏出来端详,越瞧越乐:小人儿斜着眼往旁边瞅,瞅啥呢?瞅心上人儿呗——想来是雕了一对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