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与小鲁对视一眼,使劲嗅了嗅残存的香味,连忙更殷勤地招起了阴风。
我支着额头靠坐在石桌旁,一缕乌黑的鬓发松散出来,顺着衣袖蜿蜒垂下。小花一边招风一边偷偷打量我,许是见我衣容不整,有些好奇:“白英爷爷,您刚是做什么了,怎么头发都松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又是一肚子火,目光犀利地扫过小花,吓得他连忙道:“这儿差不多了,小的去看看小柳沐浴完了没,顺便给她安排住的地方。”
小鲁听了眉毛一拧看向小花,连忙也告辞跟了上去。
他们刚离开,便见一个俏生生的小丫鬟端着几样点心步入了宣玉园,见我在园内坐着,仿佛吃了一惊,脚步微顿迟疑道:“这位公子是……”
我正烦闷,挑眉道:“你们王爷没跟你说吗?我是宣玉园的主人。”
小丫鬟迟疑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紧了紧手中的托盘仿佛见鬼一般一溜烟跑了。
我忍不住笑,心中烦闷纾解了不少。
过了好一会儿康王府的曹总管匆匆带着方才的小丫鬟赶来,见了我,顿住脚步面不改色的盯着我仔细打量了一番。
我身上这套衣服虽说素白无华,可好歹是郑府的东西,衣料自然不俗。只是这件类似戏服的长袍略显宽大,穿在我身上松松垮垮的,不合身极了,倒像是从哪里偷来穿的。
我不自在地整了整衣襟,将散乱的头发略微顺了顺。
曹总管面色阴晴不定,又打量了半晌,才躬身作揖客气道:“这位公子想必是王爷的贵客,王爷这会儿才喝了药正休息着,不如公子随我到茶厅稍候,待王爷……”
我摆摆手截断他:“不用了。”
曹总管一愣,有些尴尬道:“那公子请稍候,老奴这就去替您通传。”
说罢连忙对身后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朝屋内走去。
我有些坐立难安,想到苏云衣那怪异的眼神和那番意味不明的话,我只觉得大脑闷涨,百爪挠心,浑身阴气涌到了心尖上,寒津津的有些僵硬,连跳声都变得凌乱起来。
不过片刻曹总管便返了回来,迈着大步跨出屋门。
我再坐不住了,一个眼神扫过,已心慌意乱地隐去身形,飞身坐在了院中巨大槐树的枝头。
曹总管出来不见我我的身影,在宣玉园四周寻了半天,最后挠着脑袋又回了屋内。
我好笑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方才的做法甚是荒诞,区区两个活人,倒让我阵脚大乱。
我跟着他进了屋,在内室门外站定藏好,听曹总管回话。
“王爷,那个公子不知怎的,突然不见了。”
苏云衣斜斜靠在床头,听闻后只是淡淡一笑:“你待会儿吩咐下去,我这段时日需要静养,除去必需的,旁的侍女侍从一概不得踏入宣玉园。”
曹总管连忙拱手应是。
苏云衣又道:“白英是我的客人,以后也会长期留居府内,暂时就与我同住宣玉园,让下人们管住自己的眼睛和嘴巴,旁的你自行安排就好。”
曹总管得了令便退下了,我心中的烦闷又纾解了不少,到屋外晃悠了几圈,身体一荡飘在了半空中。
管他说的什么话做的什么事,人有人的活法,鬼有鬼的过法,能互不打扰便能安生共处。
今日微风轻柔,天气和暖,很适合御风赏景,之前的三千多年,我便是睡睡逛逛偶尔在天上飘飘,虽然过得简单,却也有滋有味。
我享受着这难得的记忆中的余韵,将身体放轻,随着轻柔的夏风在空中飘来荡去,惬意极了,不知不觉就飞到了斜雨巷外相连的千里街上。
千里街是京城最为繁华的街道,街道阔而长,一眼望不到头,所以才得“千里”为名。
千里街的街道两旁挤着各种各样的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京城的摊贩眼光也甚好,摊位虽然都不算大,东西却十分齐全。一路望去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我悠悠飘荡着,在半空中游览京城的繁华,眼睛不经意往下一扫,却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混在重重人山中护着小小的摊位端端正正的坐着。
我怔了怔,想到多年前几个鬼差的酒后之言,心里有不知是喜跃还是紧张的情绪升起,他外表变了不少,比起多年前的稚嫩,更显稳重。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认不认得我。
正犹豫间便见他目光转来转去,最后落在了我的脸上。
他眼睛一亮,欣喜站起身,扶着身旁的算命小摊扬了扬手中的罗盘大叫:“喂,别急着走,是我,是我!”
我心中五味杂陈,慢慢停了下来,落在摊位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用欣慰的语气道:“小清,几年不见,你又长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弱弱的问,有人在看吗。。
第14章 第十四章
小清抹了抹脸上的汗珠,笑的灿烂:“真是巧,我不过抬头看看日头,竟正好看到你。几年了,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初认识小清时他还是个没有名字的小乞丐,一路靠坑蒙拐骗装病讨饭勉强过活,后来不知怎么听说沈府藏有宝贝,于是在一个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不顾沈府的闹鬼传闻悄悄拜访。
沈府当然没什么宝贝,鬼倒是不少,小清一路误打误撞窜进宣玉园时,我正拿着个小花偷来的月饼观赏。
他当年年纪虽轻,又穿着一身狼狈的乞丐装,却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