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川还是第一次见这家的主人在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挥着手大声地说：“早上好，大叔！”

男子停下动作转过脸来看着池川，也不知是运动过的关系还是什么，池川觉得他脸有些微红。

“你好。”男子矜持地点点头，看着池川手里的篮球，便问道：“你篮球打得怎么样？”

“啊，还行，就学校里跟同学玩过。”池川干脆停下脚步，趴在低矮的院墙上跟男子对话，“大叔，您呢？”

“我只是初学，除了投篮什么都不会。”池川发现男子说话很沉稳，像是每一句都在心里想好后再说出来，声音不大，有些低沉。还隐隐带着一点池川也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池川奉上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我可以教大叔啊，小区对面的公园里有一个篮球场，每天晚上都有人打比赛，等大叔练会了，我们可以再找个人组队玩三挑三。”

“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男子走过来隔着矮墙和池川说话，嘴上这么说，唇角却微微上扬，茶色的瞳孔也亮了起来，迟钝如池川也能感觉到对方其实很高兴。

“不会不会，大叔还不知道吧，我叫池川，我们家刚刚搬来就住在隔壁，在这里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池川说着心情有些低落，十八岁的少年把一切都写在脸上。

男子突然觉得有点心疼，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当宽厚的大手抚上池川的头顶时，两人都吃了一惊。男子像是要收回手，池川却笑了起来，用脑袋去蹭男子的手掌，眼睛亮亮地对男子说：“谢谢大叔安慰，其实也没啥啦，我这不就交到大叔这个朋友了嘛！”

“我叫秦艺舒，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秦艺舒抿唇笑了笑，打开院门让池川进来，当少年走到身边时没忍住又在他头顶揉了揉。

“我叫您大叔就好啦嘻嘻——艺舒、大叔没什么区别哈哈，”池川相当自来熟，特别是在性格内敛的人面前，总是忍不住想去逗对方说话，看着秦艺舒无奈点头，他偷偷地笑了声，然后说，“您可以叫我川子，我朋友都这样叫我。”

“……我叫你小川可以吗？”秦艺舒虽然想说自己才三十出头喊大叔有点变扭，不过池川喊得亲亲热热的，他听着也觉得舒服，也就没有反驳。

“好啊！”这种小事池川当然不会在意。

虽然池川年纪小，看起来嘻嘻哈哈的，但教起篮球来却非常正经。

池川比秦艺舒要矮上一个头，身材也是少年的消瘦，但他站在秦艺舒背后，拖着他的手肘纠正他投篮姿势时，脸上的表情却很严肃认真，使得原本有些心猿意马的秦艺舒也开始沉下心认真学习。

一个小时的授课很快就过去了，秦艺舒学得飞快，像是原本就会打篮球一样，池川不疑有它，只赞叹道：“大叔好厉害！”

“是小川教得好。”秦艺舒脸又红了，欺骗一个比自己小十二岁的单纯少年总是有些过意不去，但想到自己不仅成功和对方搭上话，还和池川成了朋友，秦艺舒又觉得值得。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已经快八点了，池川弯腰捞起刚才丢在一旁的篮球告辞道。

“要……要不要进屋坐坐？”秦艺舒知道池川除了早上出门晨跑，整个白天都窝在家里，直到晚饭后才会和父母一起出来散步，他以为是池川在这里没有朋友玩所以才不出门，有些怕这孩子给闷坏了——当然别的目的自然也有。

“不了，回家还得看书呢，明年高考了得抓紧学习。”池川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嘟囔着抱怨道，“真不知道为什么高考要考英语，我又不出国！啊啊啊好气！”

“英语？”秦艺舒笑了起来，原本内敛的表情带着几分张扬，目光在池川身上转了一圈，连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如果是英语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上忙。”

“嗯？大叔认识什么英语补习班吗？”池川耳朵都竖了起来，特别期待地看着秦艺舒。

“我以前在英国留学……高考英语应该不难吧，你可以来我家或者我去你家帮你补习，大热天的离家近也方便点。”秦艺舒抿着嘴笑，等着池川的反应。

“啊！真的吗？大叔你好厉害哦！”池川眼冒红心，一脸崇拜地看着秦艺舒，接着又有些踌躇，“可是，大叔不用上班吗？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我最近……休假，到下个月都有时间，”秦艺舒心想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大不了晚上处理工作，“你教我篮球我教你英语，也算礼尚往来吧。”

“哇哦！太好了！”池川是带着欢呼回家的，不仅解决了让他非常头痛的英语，还教了个好朋友。把这事跟父母一说，池爸爸也没有反对，搬家的事池爸爸总觉得亏欠了儿子，自然不会拦着他去交朋友，何况还能学习。

倒是池妈妈觉得太麻烦别人了，想要付钱给秦艺舒。在池川跑了趟隔壁，知道对方不肯收钱后才作罢。等到到了约定的时间，池妈妈愣是给池川装了一盘子的水果洗好切好，让端到隔壁去。之后的每次都一样，不是买的水果就是池妈妈做的甜品。还想过邀请秦艺舒来家里吃饭，不过被对方以只吃素食拒绝了。

对于池妈妈的客气，池川很不以为然，秦艺舒好像不太喜欢那些客套，也不太想和他父母接触。池川觉得朋友和朋友相处开心就好，太客套了只会让人感到变扭。

一个是天生自来熟，一个是刻意迎合，两相混熟也没花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