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半会也不会察觉赫里昨晚竟然不在家。
最近的一个公共交通站距离此处至少小一千米的距离,罗央与赫里刚坐了一趟二十四循环时无休的公共飞行器归来, 然后沿着这条通往赫景家的方向行走通道慢悠悠步行。
赫景的猜测一点也没错,罗央原先的确是准备赶在他起床之前就将赫里送回赫家。
迎着好友对自己的“偷菜”行为充满谴责的目光,罗央诚恳道,“你说过要看我的努力程度,我在为明年而努力。”
赫景面无表情,“那我有让你用这么个夜半拐虫的‘努力’法么?”
眼瞅着弟弟的神情已经从隐隐透出不高兴转为鲜明透出不高兴,赫里小时候没少与赫景干架,他至今记得小赫景在最终准备发大招前是个什么眼神——就和对方现在眼底露出来的凶光一样。
赫里终于克服了自己刚刚在见到赫景时不停疯长,快要将他淹没的尴尬情绪,“其实……”
那两道戳在罗央身上的凶光迅速移到了赫里身上,赫里差一点被它勾起幼年时的惨淡回忆,但那凶光的主虫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没调控好,它只在刚扫到赫里身上时保留了一循环秒,接着便骤然柔和下来。
赫里因这变化怔了怔,他看向正看着他的赫景,对方注视着他的眼睛温和耐心,眼底还潜藏着一点蕴含着关切的担心。
心底的愧疚感为这担心迅速无限放大,赫里的声音都轻了不少,他看了看同样等待着他说完的罗央,“我们昨晚只是去了一趟十六区。”
十六区是罗央的故乡,从赫景位于中心主城区的家赶往偏远的十六区,一来一回正好是一夜时光。
赫景将目光移回罗央身上,罗央猜出了赫景想要问什么,他挠了挠脑袋,向好友坦诚了他偷走“白菜”的原因。
昨天被赫景和越辰的婚礼触动到的对象不少,前来观礼的罗央也是其中之一,按部就班升学的他与赫里已经同级了两年,最初双方仅是因为比起其他对象而言多少算是熟识些才一起行动,但在一起行动久了以后,这份原本停留在友谊层面的感情便也渐渐不同寻常起来。
那天罗央借婚礼请柬试探了赫景的态度,他在得到赫景的回答后十分高兴,当天傍晚就忍不住与赫里挑明了关系。
按着罗央的打算,他原本是该在这个间隔假期里带赫里回一趟家,去让双亲看看他选定的未来伴侣,可昨晚的婚礼仪式对他触动过大,他发觉自己完全按捺不住想要带对方回家看看的心情,结果冲动过头造成的结果就是,他连夜带着赫里回了一趟家。
罗央在凌晨时分敲响了自家家门,将赫里带到惊诧莫名的双亲面前,坚定的表示了一番这就是他未来的结婚对象,他的未来伴侣,然后在双亲还面面相觑处在震惊中时,又风风火火的带着赫里踏上返程,赶回中央主城区。
四条公共飞行器的刷卡记录作为罗央与赫里的确连夜去了一趟十六区的证据被呈了上来,赫景看着这郑重其事呈到他面前的物证哭笑不得,他注意到赫里的神情里不见倦色,罗央的眼底却带有几分淡淡的疲倦。
心念一转,赫景就猜到了这漫长的往返路程中给两虫应是怎样的相处模式。
多半是罗央自愿给赫里当了靠枕,然后自己强打精神撑了一夜。
这样的贴心照顾行为值得褒奖,赫景在心底默默为罗央加上五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就此忘了对方冲动拐虫的行为。
赫景严肃教育了好友不能再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就悄悄挖走白菜的行为,罗央点头,然后诚恳的接话,“那我下次打了招呼再带走。”
赫景,“……”
将一夜未睡的罗央“驱赶”回去休息,将深夜远赴了十六区一趟的赫里带回家,赫景返回自己的房间时,看见他离开前还在熟睡着的越辰已经醒来。
醒过来的越辰依旧维持着赫景离开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原先老实睡在大床中央的幼生体们已经更换了“睡床”,他们爬上了越辰的身体,牢牢占据着身下这张温暖的“人肉垫子”,继续赖在越辰身上睡回笼觉。
越辰的左右臂弯里一边团着一只小团子,分开的双腿上一侧攀着两只,还有两只小团子既没占据到臂弯,也没攀到腿,他们另辟蹊径,一个爬上了越辰的胸膛把自己摊成饼,一个团在越辰的头顶,用自己柔嫩的小肚子给越辰戴了顶肉嘟嘟的“活帽子”。
醒过来的越辰不是不想起身,而是根本起不了。
赫景站在大床旁欣赏了这副“幼生体压顶图”好一会,才向他的小星星伸出援助之手,小心挪动起了越辰上的小家伙们。
幼生体们本就更加嗜睡一些,在感应到靠近自己的对象携带着让他们亲近而熟悉的气息时,最靠近赫景的那个小家伙主动蹭向了赫景伸出的手掌,转移了自己先前还死守不放的“领地”。
“你去做什么了?”越辰在感到身体轻松了一半后低声问着赫景,他知道赫景清早的离开,但那会他实在是太困,连眼睛都睁不开,只在隐约间知道身旁少了个温度,然后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赫景用尚能活动的那条手臂拿过终端,将事件详情一字一句的录入进去,把光屏展示给越辰看。
越辰在看完事件详情后认真打量了一番心上情虫的表情,他想了想,在光屏上录入进一段文字,【你看上去还算是满意?】
赫景轻巧的敲下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