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欢喜,倒是十足的让人心痛。
如有可能,就不要去碰那样让自己受伤的物事,此生无情无爱也好,总好过看见爱不得失去时,那样狼狈绝望的自己。
15
龙苏之事就算这样结了,本就是个默默无闻的斑驳子,活着的时候被妖族摒弃,被亲父封印,如今就算死了,也是默无声息的,无人奠念。
下界山里的山鬼姑娘坐在潭边,将几只洗净的野果子几朵山间小花摆在龙苏常坐的青石上,揉了揉眼,抱着大狸猫离了那里。
那小妖,就像是一株岸边的杂草。若不是身上怀有龙凤呈祥这样的至宝,又有谁会去在意?
只不过,偶尔会有眼尖的神将小仙瞧见司医身上多了片银青色的龙鳞。挂在那柄如意的尾端,垂着流苏,说不上好看,也并不难看,说不上是个稀奇的玩意儿,却总见司医坐在天阶上时时放在手上摩挲,桃花眸里露出恍惚爱惜的柔光。
许是帝君新赏的什么法宝吧?
不知从何时开始,各界之中魔气渐盛,原本温顺的走兽飞禽最先受到影响,暴躁,伤人,杀伐之事,种族厮杀时有发生,下界传来阵阵血腥之气,直达九天云霄。这本无大碍,万千年间总有些犯杀嗔魔厉的年岁,何况早有心系下界的河君祝伯,土神文兕求司命老祖开了卜卦,查看是否天命不常。
炉烟渺渺中,司命老祖如常坐在星盘上,将八宝置于玲珑龟甲之中,闭目摇动龟甲。半刻,他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正喷了对面河君满头满脸,花白的胡子染的通红,老祖身上一斜,从星盘中掉下来,手中的龟甲跌落在星盘之上,八宝早就化成了齑粉。
河君与土神面面相觑,慌忙扶起昏迷的司命老祖,跌跌撞撞的起云去求见东扶帝君。
上界帝君天婚将至,本是六界同喜的大佳事。却因为六界之中杀伐气息渐重而不得不耽搁了下来。
“此事怕是要瞒不住了。”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六界毁于吾手。”
妖主慵懒倚在桥头瞧一眼桥上的东扶,见他脸色发暗,不由得多了一句关心嗔怪:“你这样子,去了天隙又有何用。”繁复绣纹的袖子被云雾吹起,有不知烦恼的小粉蝶误以为那是花朵在其中嬉戏,妖主恍若未见,粉樱色的唇角一勾:“父神留下我们两个,总有一个要担负起责任。这一次,让我去。”
东扶闻言脸上突然涌上一片气急的晕红,胸中想要说出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他急急拿出帕子捂住唇,微怔,若无其事的将帕上那块艳红团紧复又塞回袖中。
他急促的深吸了口气,头上帝冠上的东珠晃了晃,语气坚定道:
“兮,不要多管闲事,吾才是父神指定的帝君!”
妖主却不予置否,甩袖去看池中仙雾氤氲的大朵碧色荷花:“哼。”
又来一个被凶煞之兽伤到了的仙人。
受伤的仙人被属地的小侍背来急急扣了司医殿的门,泊樱小鹿打着哈欠开了殿门。
万籁俱寂,司医殿中却一片灯火辉煌。院中的老桂树皱着树冠摇头晃脑的算着这是今日第几位,司医殿中的小仙各自忙的不可开交。
灵芝拽着人参趴在门缝里看众仙忙活,趁大家都不注意手拉手溜进门去,踮起脚来伸出胖胖的小指头去戳那面色青白的受伤仙人,泊樱抽空将两个小不点提溜起来,虎着脸疾步给送回药园子。
仲艾吩咐小仙给那受伤仙人包扎了伤口,又灌了汤药。
泊樱见他面中似有疲惫之色,体贴的端了莲子甜汤来放在他身旁的云母小几上。司医上神抬头唤他:“鹿子。”
黄衣美少年抱着柏木的托盘回过头来,懵懂的大眼娇柔可爱:“主子?取药吗?”
“不是。”银发上神揉揉紧绷的眉心,坐在蒲团上端起那盏莲子汤,舀起一匙含在嘴里鼓着娃娃脸含糊不清道:“去休息吧。明儿不是和相逢小鸟约好了去瑶池么?”
“..”
“去睡吧,相逢特地上我这里来给你告了假。”仲艾慢慢吃着莲汤,善解人意道。
泊樱一脸不屑,樱红色嘴角却悄悄上扬:“我才不和他去。”
“知晓知晓,快回去休息吧。”司医上神眯着桃花眼,笑着撵他回屋睡觉。
少年一步三挪的瞧自家上神捂着嘴打哈欠的脸,抱着托盘垂眸退了下去。
近日接待了这许多被伤的病患,确实有点累,趁着无人时,仲艾捶捶泛酸的手臂。
他趴在小几上哈欠连天,银色长发垂下来,调皮的几缕粘到颊上,他努力睁着桃花眼看亭下的葱郁药田,有几点幽幽的萤火在其中自在飞舞,他蝶翼般的银色睫毛一搭一垂,眼前渐渐模糊着,鼻间就呼起了睡息。
半睡半醒间,有一个修长的黑色身影站在他面前,仲艾睡的迷糊,却困倦的睁不开眼,只觉得那人越来越近,身上带着熟悉却冰冷的气息,那人瞧了他许久,伸出手来将他粘在面颊上的银色发丝拨开,冰凉的指尖碰上那软嫩的脸颊时,有些迟疑。
有叮叮当当的玉石碰撞的清脆之音。
谁?
是谁?
银发上神半睁开桃花眼,含着眸瞧向空无一人的面前,萤火明灭,只有夜风轻轻吹动玉阶下的药田,一bō_bō墨绿色的波浪。
远处有两个从回廊里折出来的垂髫小仙细语着一前一后走着提灯过来,伏了礼,续上亭中的琉璃灯火又要退下去。
仲艾打了个哈欠:“那